第3835期 2017-03-19

网络主播“轻松月入数万”,只是被吹大的泡沫

佘宗明  

特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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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在很多人眼中,网络主播就是时下站在风口上的一群人,TA们收入高,赚钱快。果真如此吗?这组数据或许会颠覆某些人的想象:据中国青年报报道,北京市文化市场行政执法总队与团北京市委调研显示,约半数网络主播月入不足千元,33.1%的网络主播月收入500元以下,14.6%的网络主播月收入500元至1000元,而月收入在5000元至1万元和1万元以上的,均不到一成。网络主播难道不是传说中坐着就把钱给挣了的“高收入群体”?“近半主播实际月收入不到1千”,是正常情形还是反常现象?…[详细]

网络主播行业收入两极化尤为严重,超高收入者只是一小撮

说起网络主播,很多人脑中闪出的几个关键词可能就是,“网红脸”、声音甜、能摆POSE和会挣钱。“游戏主播月收入到底有多高?19岁就给员工买车”“月入10万网络女主播真实生活:住别墅、钻研豪车”……诸如此类的新闻,也形塑了很多人对网络主播的认知:网络主播=高收入群体。前两天媒体曝某直播平台2016年支付给直播人员的收入高达3.9亿元,俨然也佐证了很多人的印象:网络主播是个捞金能力开挂的群体。

有些较红的带有“IP属性”网络主播,被称作网红主播。早前有传言称,“某直播平台金牌主播价目表”显示,“身价”最高的主播签约价已达到一月200万。

其真假仍待求证,有网红经纪公司CEO在接受《成都商报》采访时就指出,(价目表)水分颇大,“如果哪个主播告诉你月入10万,基本上都是假的。”该说法失之绝对:从媒体报道看,确有人气主播凭借与直播平台的签约金、获得粉丝礼物变现、流量广告和网店营收等,收入以数百万计。

但这终归只是极少数。当TA们站在金字塔尖时,许多在底端的普通主播却难有可观收入。《新京报》的报道《“直播工厂”里的网红》中,某搞直播的传媒公司负责人就说,“底层直播的人赚不了什么钱,在北京维持生计都难。可一旦走到了顶层,赚钱难以想象”,还称在直播圈里,中层奋斗到高层主播做网红有可能,但能从最底层一步步走到高层的,凤毛麟角。

网络女主播的直播间 图片来源:全媒派网络女主播的直播间 图片来源:全媒派

有技术公司的调研数据,似乎也印证了这点:通过对某直播平台某一时间段内收入前500名主播的调查、结合其每个月的流水发现,月入30001至100000元以上的S级(高级别有咖位)主播,只占2%;月入1500至3000的,占比高达44%,月入3001元至9999元的则占比41%。

去年11月,58同城联合多直播平台针对网络主播群体调查发布的《网络主播生存现状调查报告》显示,月平均直播次数在15次以上的主播,月平均收入为9975元;绝大多数主播月收入不到一万元,“那些被报道月入十万甚至月入百万的,都是站在这个行业顶端的人物”。

这不奇怪:现实中,在很多行业,都存在“涝的涝死旱的旱死”的分化景象,而网络主播收入又严重依赖注意力资源变现。TA们的几大收入板块——劳务工资、礼物、商务推广费等,都受制于个人人气,都要靠吸引眼球。而注意力资源分配的结构性不均衡,是无法克服的,它不可能实现“雨露均沾”,也不可能让所有网络主播都变成集万千眼球于一身的网红。

对许多直播平台来说,流量与用户停留时间就是最关键的,这也是粉丝粘性和打赏礼物的关联因素。而这是人气网红主播能带来的,至于为数更多的用于做引流推广的普通直播,其用户和流量收益可能还抵不上带宽成本等。所以平台分成眼下也越来越向少数人气网红主播倾斜。这也加剧了网红主播跟普通主播的收入分化,令该行业显现出严重的马太效应。

“近半主播实际月收入不到1千”,是市场调节下的价格回调

“近半主播实际月收入不到1千”,乍听起来让人讶异。但在直播行业于“野蛮生长”中洗牌的背景下,在直播的红利窗口期逐渐消耗的语境中,它的出现,也是必然:即使有大面积的高收入,也终将出现市场自发调节机制下的回调。

收入的本质是对人力定价。在市场化背景下,它会受供需关系影响,会“人以稀为贵”。当直播业刚萌生时,最初的一批主播捷足先登,提前抢滩“风口红利”。但当这风口被资本嗅觉捕捉到后,大量人力资源都涌到这“红海”里,必然改变供应不足的供需局面。分蛋糕的人多了,分到每个人手头的分量自然也就小了。

2016年我国国内在线直播平台数量已经超过200家。前不久国内第三方机构发布调查数据显示,截至2016年9月,国内女主播群体至少已达百万人级别,而男性主播约为20万至30万左右。有人说,直播市场N年后又是个千亿级市场,可其挖潜速度如今未必有网络主播增加的速度快,蛋糕难免被越摊越薄。

高收入职业有个重要质素,就是可替代性较低,因为在当今社会,劳动市场中的高收入,更多的是对技能、才识等买单。而网络主播几乎没有什么行业门槛,一台电脑、一部手机就可开播,足不出户在镜头前聊聊天唱唱歌或嘟嘴卖萌就能当主播,其可替代性其实挺强的。

而任何可替代性强的职业或岗位,待遇通常都高不到哪去:就像网约车司机,收入不可能一直维系原来靠平台补贴而来的月入上万或数万,因为其进入门槛很低。他们不具备获得高收入的“基础”。

一个正在直播的男主播 图片来源:中国人的一天一个正在直播的男主播 图片来源:中国人的一天

可以预见,除了少数网红主播,网络主播今后都很难成为高收入人群。在以往,有些网络主播想搭宅男驱动下的“暧昧经济学”便车,用打情色擦边球来对接其外溢的性需求,因此有人说“荷尔蒙经济”是直播经济的重要板块。但随着监管射程的瞄准,这部分市场渐被切割。

再加上刷量泡沫的屡被戳破,用户打赏尝鲜期也在过去,主播们的收入削减,也再正常不过。

网络主播普遍高收入是认知误区,但不妨碍它成为一种就业方式

网络主播界“马太效应”很明显网络主播界“马太效应”很明显

网络主播轻松“月入数万”,多是认知误区。就像有些微商动辄吹嘘本行业收入“月入过万不是梦”那样,直播行业也明显存在刻意夸大主播收入的现象。

微商吹嘘“月入过万”,多是为了发展下线,用所谓“高收入”吸引代理商入伙。而直播行业夸大主播收入,或许也是想借此制造直播领域虚假繁荣的表现,进而捕获资本青睐,融资拉钱。

可假象终归是假象。退潮了,“裸泳”的姿势终究会暴露。

不过就网络主播职业而言,纵然绝大多数网络主播没有高收入,也无需将其污名化,也不妨碍它成为一种成本较低、负外部性较小的就业方式和收入补充途径。

去年7月,QQ浏览器曾发布“95后”毕业生就业报告,显示在最向往的新兴职业方面,超过54%的人渴望当主播、当网红。这些95后可能也陷入了“网络主播月入斗金”的观念误区,但网络主播的价值理应被肯定。

它就跟开网店一样,都在十八届五中全会公报中提到的“灵活就业、新就业形态”之列。对于有些缺乏专业技能与就业机会者,能选择做主播谋生,而不是只等救济或啃老,应被支持。我们不能因附着在主播、网红等词语上的曲解,就否定他们的就业择业方式,乃至职业梦想。

“网络主播普遍高收入”,只是个假象。以少数网红主播的“月入数万”,遮蔽占网络主播群体绝大部分的普通主播的低收入情况,易造成认知偏差。但无论收入高或低,它作为一种职业选择不应被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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