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援奥贝迪的群众

受害者：勇敢站出来的妇女奥贝迪和利拉

今年3月26日，在利比亚的黎波里（卡扎菲控制），满脸瘀伤的利比亚女子奥贝迪跑到外国记者居住的酒店内，在他们的餐桌前展示伤痕。奥贝迪对政府军作出控诉，自称自己被捕后遭15名民兵强奸和毒打。奥贝迪在记者面前不断哭泣和发抖，大腿流血。这是最早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站出来，面对镜头，没有任何的遮挡和掩饰，实名指控利比亚政府军强奸的妇女。利比亚当局在早前表示奥贝迪是个满口谎言的妓女，她认识强奸她的男人，后来利比亚的外交部长又表示，涉嫌轮奸奥贝迪的5名男子被捕并接受调查。而奥贝迪被捕后又获释。她的家人则声称政府官员要奥贝迪改口，可以送她金钱、大屋和任何想要的东西，但是她宁死不屈。

勇敢站出来的奥贝迪是一名律师，再加上她的家人在极度保守的利比亚社会却很支持她，这两个因素被认为是支撑她勇敢行为的原因。但是也有分析人士指出，有报道曾经提到，一位反政府军人士和奥贝迪的妈妈有接触，因为是他站出来说政府给奥贝迪的妈妈打了电话。可以推断，奥贝迪一家和反政府军是有联系的。那么奥贝迪会不会是这个阵营派出来的故意“妖魔化”卡扎菲的，这当然不是没有可能，比如在1990年第一次海湾战争的时候，一位妇女指控萨达姆的军队屠杀婴儿，最后被证实这是谎言，而她是科威特驻美国大使的女儿。…[详细]

那么除开奥贝迪，还有别的媒体公开报道的案例吗？

英国《每日邮报》4月份报道了妇女利拉的遭遇，她的丈夫是反政府军成员，仍在前线打仗。育有两子的她3月被政府军强奸，当时她臂弯抱着儿子，另一儿子目睹全部过程，他们分别只有3岁和5岁。这是记者直接面对受害者所作的采访，但是没有视频。此外，半岛电视台的记者也采访到了一位妇女，还有视频（当然，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镜头做了特殊处理），这位妇女说，自己家里三姐妹和母亲都被强奸了，最为残忍的是，竟然是当着父亲和兄弟们的面。另外一些案例，则是通过慈善组织工作人员或者医生转述。…[详细]

当然，对于政府军强奸妇女一事，反政府武装的指控发言非常多，据称，他们缴获了不少政府军或者雇佣军士兵的手机，很多手机里都有视频，记录下了强奸发生的一幕幕情景。有BBC的记者指证，曾经有可靠的同事看到过一个这样的视频。

慈善机构和组织说法：有上百起关于强奸的个案，但是大部分人不肯透露具体身份

在利比亚的各种国际慈善机构和组织一共有上百起关于强奸的报告，其中最有名的是一位心理医生所作的调查问卷，据称，她一共发放了7万份调查问卷，有259名妇女反馈自己遭到了强奸。她将这份调查报告提交给了国际刑事法庭。当然，这些个案中很多妇女都不愿意面对媒体公开自己的经历，都是相关机构人员在转述。…[详细]

政府军：利比亚军队高官因“不堪忍受对妇女的暴行和对平民的杀戮”而逃离

在利比亚第三大城市米苏拉塔，政府军和反政府军曾经激烈交火，在这里，BBC的记者得到反对派的允许后采访了4名战俘，有2名都承认了自己曾经强奸妇女。他们向记者讲述了20多名军官先后轮奸4名年轻女孩的经过。一位战俘强调，自己是被迫的，军官还许诺，他们可以强奸任何女孩，每做一次就可以得到10第纳尔（约为8美金）。他们在军队的无线电中大约听到了50个家庭有这样的遭遇。

需要指出的是，有没有可能这些战俘是在反政府武装的胁迫下说了这番言论的呢？采访记者判断可能性比较小，这是从监狱管理和访谈的氛围得出的。

另外，据央视报道，在上个月30日，8名“叛逃”的利比亚高官在意大利召开新闻发布会时也表示军官们因“不堪忍受对妇女的暴行和对平民的杀戮”而逃离利比亚。…[详细]

中国媒体在当地采访，也有了解到强奸一事

如果说西方媒体“被操纵”或者有倾向性，那么不妨从中国媒体的报道中来看看。《环球时报》记者在利比亚东部城市艾季达比耶的医院采访外科医生苏莱曼-拉法迪时得知，光是艾季达比耶一个城市，他本人就掌握有21名女性遭强奸的案例。

而在利比亚采访了很久的《环球时报》的记者邱永峥也在微博上感慨，“一直不敢肯定利比亚战争中的强奸事件是否真有发生，结果昨天在艾季达比耶一地采访就发现21例。战争最大的受害者是孩子和女性，尤其是这里的女性遇伤害后后续的伤害会更大更可怕。”“首次在利采访时见利政府军中的雇佣军坦克内有避孕套百思不得其解，也觉得敏感不好问，现在知道了，是他们干的，这不是我说的，是医生和受害者说的，很让人无语。”…[详细]

比较权威的结论来自国际刑事法庭的报告

国际刑事法院首席检察官8日承认，调查人员正在核查利比亚政府军集体强奸妇女事件。集体强奸案发时间为今年以来利比亚动荡阶段，案发地点位于多处政府军与反对派武装人员激战的前线。

据悉，国际刑事法庭集中精力在利比亚东部城市进行调查，一共采访了超过100名的妇女，得到了足够的证据。…[详细]

各方面的信息基本表明，利比亚政府军或者雇佣军强奸妇女是存在的。但是，战争中的强奸行为并不罕见。那么，这到底是士兵的个人冲动还是有组织的行为呢？

反政府武装收缴的“万艾可”

联合国内部也对此有分歧

有两位联合国官员提出了异议。一位是贾马尔，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的官员，他说利比亚的政府军和反政府军都有强奸行为，说不清规模。

另一位是联合国人权理事会驻利比亚的负责人谢里夫，他把这形容为“集体癔症”，他说，我到了反政府武装的地盘，没有发现，回到政府军的地盘，政府官员又告诉我，反政府武装发了万艾可，强奸妇女。但是谢里夫还是确认了3起案例，另外，他提出有位心理医生发放了7万份调查问卷，确认了259名妇女受到强奸，但是他调查认为这些问卷水分很大。

谢里夫的说法遭到了联合国在刚果（金）负责性暴力事件的特别代表沃尔斯德姆的反驳，她认为癔症这个词语非常不恰当，根据她的观察，强奸已经被用作了一种战争手段，因为它更“经济”（编者注：指武器需要花费），破坏性更强，而且易于逃脱惩罚。她还提到此前利比亚政府就利用过“强奸”进行镇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国际刑事法庭所做的调查是否做到了有据可依。

国际刑事法庭：找到了利比亚政府成批购买万艾可等催情类药物的证据

国际刑事法院首席检察官表示，之前他也不敢相信卡扎菲会拿强奸作战争武器。但是，就现有证据看，调查人员“更加确信”卡扎菲“使用强奸作为惩罚（反对派领地内）妇女的武器”。一些目击者证实，利比亚政府成批购买催情类药物，包括万艾可类药物，用以“增加强奸可能性”。 他说，寻访受害人和目击者的过程中，一些人反问调查人员为什么只查证近3个月来的强奸事件，因为“这种事情已经发生20多年，我们希望你们从头审理全部案件”。而他表示，能够肯定这是卡扎菲下令的，并且是一项“政策”。

如此看来，很关键的证据是，卡扎菲究竟有没有“团购”万艾可给士兵们服用。尽管生产商辉瑞公司表示，自己早在2月份就已经停止了对利比亚出口这种药物。但是，在半岛电视台的采访视频中，我们的确看到了从政府军或者雇佣军身上缴获的很多类似药物。另一方面，上文BBC记者对战俘的采访也表明，他们确实是被“安排”去强奸的。

当然，也有人认为这是“反政府武装”或者西方的阴谋论——强奸妇女是非常恶劣的事情，他们借此来“妖魔化”卡扎菲，支撑自己是正义的。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即使媒体可以被操纵，但是国际刑事法庭的法官们一向都被赞许追求司法的公正和独立，甚至富有理想主义的色彩，而美国等许多国家当初并不支持这个法庭的建立，它被操纵的可能性很低。…[详细1]…[详细2]

难点在于，在利比亚极端保守的文化氛围中，取证困难，也难以判断强奸“规模”

利比亚的文化非常保守，在这里，妇女如果不是处女，就嫁不出去。如果妇女被强奸，不光是整个家族，整个村落乃至镇子里的人都会觉得非常地羞耻。受害者很可能会被家族扔在沙漠等死，甚至父亲会杀了女儿。因此，要让这些受害的妇女站出来指控强奸非常困难，也就很难说清楚被强奸的规模有多大。这也更让人担心艾滋等疾病会侵袭这些妇女，而怀孕则是另外一种恐惧，据称有个女孩被强奸之后竟然对自己注射氯，就是为了避孕。而妇女们不站出来，不仅心理得不到专业的治疗，身体上的潜在健康危害也很大。

强奸实在和人们印象中的战争武器出入有些大，因为一般意义上，强奸就是“兽性发作”，它可能带有羞辱性，但是和武器也去之甚远。那么它究竟为什么会被当做“战争武器”来使用？或者说，到底有没有军事战略上的意义呢？

强奸利比亚妇女其实也侮辱了她整个家族

强奸作为“战争武器”为时已久

有个专门的名词叫做“war rape”（战争强奸）。在人类历史上，战争强奸甚至可以追溯到古罗马人和古希腊人的战争中去。当年，日本军队也犯下了“战争强奸”的罪行。

而把强奸作为武器，是从科索沃战争开始提起。

上个世纪90年代的科索沃战争中，据估算，有2到5万名妇女被强奸，其中大部分是被塞族人强奸的穆族妇女。在这里，强奸被当做是“种族清洗政策”的一种。战争之后，许多战犯声称他们是奉命强奸——为确保把异族从这个地方赶走，或者为了使妇女怀上塞族的孩子。同样的情形出现在苏丹达富尔地区和卢旺达。

刚果（金）是一个极端的例子，在这里，叛变民军和政府军队皆被指大规模强奸女性，用强奸来打击对手，该国仅2009年就发生逾1.5万宗强奸案，甚至婴儿都被“性侵犯”。这里的妇女被强奸之后境遇相当悲惨，有的直接被弄去做性奴，还有的则被家庭和社会唾弃。对这些女性来说，正义老了。

而对于强奸的“战略意义”，大赦国际曾经给出过说明：战争强奸是一种“战略”工具，它能够帮助征服一个地区，将这里的人驱赶出去；通过破坏社会纽带、传播艾滋等疾病和消除文化、宗教传统等方式将这里剩下的人赶走。

也有学者指出，没有凝聚力的武装部队更容易实施强奸，特别是轮奸，以便建立一种内部纽带。而对于受害者及其家庭，特别是对于把女性的”纯洁性“看作是社会荣誉的家庭来说，强奸则拆散了社会纽带，在这些地方，甚至受到谴责的不是实施强奸者，而是受害的妇女。利比亚就是一个这样的社会。

当然，也有男性被强奸的案例，只是男性相比女性，被强奸之后更加羞于启齿，相关研究更少。…[详细]

如果卡扎菲用强奸做武器，那有什么“意义”？

上文已经提到，利比亚是个很保守的社会，而一般认为，如果卡扎菲用强奸作为武器，有以下的作用：

1.作为一种惩罚手段：许多机构和组织都提到，不少被强奸的妇女都有亲人参加了反政府武装，这被认为是一种报复。而在这样一个保守的社会，一个妇女被凌辱，对于施暴者来说，凌辱的就是她背后的男性和这个家族的尊严。

2.作为一种恐吓工具：反对派武装一名发言人曾表示，两方人马在兹利坦开火，“大批军队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兹利坦，并恐吓当地居民，若再不投降，城内的妇女将被雇佣军强奸。”

3.作为一种打击方法：妇女被强奸，对家族荣誉打击很大，如上文所述，这破坏的是其实是社会纽带。所以不少报道都提到，妇女们当着自己家人的面被凌辱，这样的破坏性不言而喻。…[详细]

另外，也不排除强奸也被用作了“增强凝聚力”的手段，利比亚政府在乍得、尼日尔等地以1万美元的“入会费”和1000美元/天的高“工资”招揽了不少雇佣军，许多新闻中，实施强奸的正是这些雇佣军。用“强奸”来增强他们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也不排除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