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月4日,在中国人欢度新春佳节的时候,东南亚的柬埔寨、泰国却为了一座神庙的归属之争爆发了长达4小时的交火。

 

7日上午,交火再次发生。多次交火地点都在著名古寺柏威夏寺附近。…[详细]

 

一座古寺为何就惹得两个国家兵戎相见?梳理历史的脉络,或许你就会明白,这场交火“迟早要来”:这其中既有历史的积怨,又有现实的利益冲突。

历史遗留问题:柏威夏古寺主权几经易手

柏威夏古寺本是柬埔寨建造,代表了柬国文化

柏威夏古寺是一座山岳寺院, 始建于公元889年的柬埔寨吴哥王朝第四代君主耶索华曼一世时代。寺庙依山而建,地址在一个高达500多米的山崖上。天气晴朗时,可以看到柬埔寨的也是东南亚最大的湖泊洞里萨湖。可以说,柏威夏寺占据非常重要的地理位置。

柏威夏古寺历经吴哥时期多代君王的努力,耗时200余年才得已竣工,是最富文化内涵和艺术性的吴哥时期古寺,柬埔寨人把它视为柬埔寨吴哥文化重要象征之一。在柬埔寨新发行的货币上,就印着柏威夏古寺图像。

十八世纪末,泰国趁乱瓜分柬埔寨,并获得柏威夏古寺主权

吴哥王朝在14世纪以后逐渐衰落,1431年吴哥被泰人建立的阿瑜陀耶王国的军队攻占后,柬埔寨国势更是江河日下。18世纪末,泰国国王拉玛一世趁柬埔寨内乱和越南合伙瓜分了柬埔寨,泰国获得柬埔寨一半的宗主权,居高临下的柏威夏古寺也因战略地位的重要,连同周围4.6平方公里土地,在1796年被直接划入泰国版图,泰国人称之为“考帕威寒山神庙”。

法国殖民柬埔寨后,泰国被迫割让柏威夏古寺

19世纪60年代以后,法国不断扩大对印度支那(印度支那是指中南半岛,包括越南、老挝、柬埔寨三个国家)的侵略,于1863年迫使柬埔寨国王诺罗敦签订《法柬条约》,使柬埔寨沦为法国的保护国。

1867年,法国又迫使暹罗(泰国)签订《法暹条约》,使暹罗放弃对柬埔寨的全部宗主权。法国为了扩大在印度支那半岛的殖民统治,并且为了和已经统治了缅甸的英国殖民主义者争夺,继续从东部向暹罗逼进。在1885年英国侵占整个缅甸后,1893年法国以战争相威胁,逼迫暹罗(泰国)签订条约,把湄公河以东地区划归法国。

按照《法暹条约》,柏威夏古寺应在泰国境内,但由于神庙处于战略制高点,负责勘界的法国军官在地图上作弊,故意涂改分界线,让柏威夏古寺被划在法属暹罗一方,而这个小动作在当时却瞒过了急于签约、地图知识匮乏的泰方。

二战后,泰国在日本帮助下重新夺回柏威夏神庙

法国在1940年初被纳粹德国军队占领,泰国颂堪军政府乘机要求法国归还根据1893年条约割占的泰国领土。法国尽管在欧洲已经战败,但在印度支那还照样统治它的殖民地,并且紧紧地抓住它们不放。

1941年1月9日,泰军向法属高棉发动进攻,陆军的主攻方向正是帕威夏。此次战役很快以泰军水、陆惨败告终,成为泰国引入日军并加入轴心国的重要导火索。此时的泰国政府已经与日本结盟,通过日本向法国政府施加压力。

法泰双方于1941年1月28日停火,在日本东京开始谈判,并于1941年3月11日在日本东京签署了《法泰条约》,法国维希政府被迫向泰国割让湄公河东岸的土地,其中不仅包括帕威夏,且割让领土的仪式就在神庙中举行。

1962年,海牙国际法院宣布柬埔寨对神庙拥有归属权

1962年,海牙国际法院宣布支持柬埔寨对神庙的要求,但既没有对周边4.6平方公里争议领土归属作判断,又将神庙最方便的一条入口划给泰国,边界线被划在该入口通往神庙的第186级台阶上。这样一来,尽管神庙属于柬埔寨控制,泰国却握住了通往神庙的主通道。虽然泰国宣布保留意见,还是签字画押并撤出了军队。

柏威夏寺“申遗”是激化历史问题的导火索

泰国共同申遗的想法被拒绝

2007年柬埔寨申报柏威夏古寺为世界文化遗产,此举遭到泰国反对。

当时泰国素拉育政府声明,国际法庭只判决古寺本身归属,但其周围46公里的地区是双方争议区,柬埔寨无权单方面提出申报。

泰国提出双方共同申报,被柬埔寨拒绝。

柬埔寨独自申遗后,双方矛盾激化

2008年6月,柬埔寨将“申遗”范围缩小到神庙本身,得到泰国沙马政府签字认可,却引来国内“黄衫军”的激愤。

当年7月,神庙“申遗”成功,引发泰国国内广泛抗议。7月8日,在泰柬联合公报上签字认可的泰国外长诺巴敦被迫辞职。

2008年7月15日,泰柬两军在神庙发生武装冲突,双方互有伤亡;2011年2月,双方再次爆发冲突。

双方交火的现实原因:为利益而战,为选票而战

申遗背后,旅游业收入、文化认同才是真正利益所在

在申遗之前,双方都未曾意识到柏威夏寺旅游、文化等价值,所以在1962年海牙法庭宣布古寺归属权后,两国一直没有太大争端。

随着最近几年东南亚的和平进程和旅游业的发展,矛盾开始凸显。在柏威夏寺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之前,它周边的旅游景区一直由柬埔寨和泰国两国共同开发和经营。当时从泰国一侧通往柏威夏寺的道路平坦、方便,而柬埔寨一侧则是悬崖峭壁,所以游客大多是从泰国一侧入寺参观的,泰国事实上已经长期从柏威夏寺旅游得到利益。

而柬埔寨政府申遗的举动,也可说是出于利益驱使。柏威夏寺申遗成功后,通过吸引相关的旅游业投资,柬埔寨政府获得了改善古寺周边基础设施的资金,将来完全有能力独自经营。泰国的经济利益必将受到损失,所以双方要么为了利益谈判,要么为了利益一战。

泰国局势动荡,政客迫于选票压力才会“擦枪走火”

泰国局势动荡,政变频发。而政客为了拉选票,有些时候迫于压力必须要做出一点姿态。2008年6月中旬,泰国外长诺帕东在获得内阁和多名军事将领同意后,与柬埔寨签署了支持柏威夏寺申遗的联合公报。尽管泰国在联合公报中注明这一申请同两国的领土争议没有关联,但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通过柏威夏寺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消息公布后,还是在泰国引起轩然大波。

反对党发起对沙玛政府的新一轮攻击,造成了沙玛政府的新危机。反对党批评政府没有寻求国会的批准就与柬埔寨签署联合公报,还攻击政府放弃领土是损害泰国主权和尊严的卖国行为。由于诺帕东曾经担任他信的律师,反对党称政府支持柬埔寨申遗,是为了协助他信换取在柬埔寨的商业利益,他信有意在柬埔寨一座岛上建造赌场。

如今的阿披实政府虽然是反他信势力,但一般遵循稳健的外交政策,但神庙事件涉及主权,而“黄衫军”民盟以“主权至高无上”的高帽压顶,让政府难以作出妥协姿态,“黄衫军”政治家和民间人士还多次直接进入争议地区或神庙,挑战柬埔寨方面的控制权,并直接向本国政府施压。迫于政治压力,阿披实政府不得不表现出强硬姿态。

不排除泰柬继续交火可能,但不会引发大规模战争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大规模战争不会爆发

首先,从冲突双方看,在国际法上居于有利地位而在国力和军事上处于弱势一方的柬埔寨不可能通过军事手段获得解决,而泰国政治动荡,从政府到军方也不希望通过军事行动来解决问题,强调应该谋求通过外交途径解决问题。

其次,从国际法的角度看,要通过军事方式解决围绕柏威夏寺的领土争端,有违于当代通过和平方式解决领土主权的原则,有违于东盟精神,对泰国没有好处。尽管1907年暹法条约是不平等条约,但毕竟是100多年前正式签署的条约,而且1962年海牙国际法庭对柏威夏寺的归属又作出了裁决,尽管当时泰国沙立政府极为不满,但只是声明保留使用任何现有法律手段来推翻这次裁决的权利。从各方面的情况看,泰方要推倒1962年国际法庭对柏威夏寺的裁决不大可能。

从国际环境看,东盟、联合国和有关国家如中国、美国、法国和越南,也从不同的角度做出努力,促成双方和平解决争端。如果任何一方强行通过军事手段解决争端,将陷于对其不利的境地,也难以得到国际社会的承认。

结语:

对于曾经在错误合约上画押,并多次放弃申诉机会的泰国人来说,没知识真是可怕。对于一直以来强硬面孔拒绝妥协的柬埔寨人来说,迎着泰国急于宣泄国内压力的矛头而上,也并非什么好的外交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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