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除王濛,难言公正

近日,4枚奥运金牌得主王濛和部分速滑队队员因违反队规及郁积的“宿怨”,和领队、教练拳脚相向,这是一个多月来,这支王者之师在丽江发生群殴事件后的又一起恶性打架事件。 …[详细]

 

8月4日晚,体育总局冬季运动管理中心公布了处理决定。王濛、刘显伟被开除国家队,打回地方,并且剥夺二人参加国际、国内比赛的资格。王濛受到处罚后表示,要召开发布会,曝光更多不为人知的内幕。从英雄到狗熊,从万众欢呼到千夫所指,这全是王濛的错吗,又是什么让短道速滑队从模范变成了负面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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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说王濛没有错
都灵冬奥会夺冠后高举国旗

王濛十年负面史

王濛堪称短道速滑的天才,是天赋凛然、意气风发的运动员。但是,10年来,“濛旋风”不仅刮在赛场上,也刮到了赛场外,围绕她的负面新闻与其成绩成正比。王濛10年国家队生涯可谓波澜壮阔。

2005年全运会,王濛在女子500米决赛中由于不服裁判的判罚,怒摔冰刀、狂骂裁判。因为当时中国队正在备战2006年都灵冬奥会,冬季运动管理中心未给予任何处罚。

2006年都灵冬奥会夺取金牌后,王濛言辞激烈地公开表示,要为队友王宝剑“报仇”,原因是这位同样出自黑龙江队的男选手未能进入中国冬奥会代表团。

2007年亚冬会赛场,王濛公开炮轰刚上任不久的新任主帅李琰,引起轩然大波,结果被开除出国家队,缺席那个赛季的世锦赛。

2011年6月,以王濛为核心的短道速滑队队员与丽江当地保安发生群殴事件,未受到任何处罚。

2011年7月,以王濛为核心的队员与国家队领队王春露爆发肢体冲突,被开除出国家队,暂停国际、国内比赛。

就事论事:王濛也肯定有错

一错:违反队规,超时未归。

因为丽江冲突事件,短道速滑队来到青岛后,规定22时查房。7月24日22时,当晚的查房教练马延君发现王濛等多名队员都未归,22时30分上报给领队王春露,王春露打电话催王濛归队。

二错:酒后打人或参与斗殴。

王濛因父母来青岛探望,和家人吃饭并喝了酒。回到酒店后,打架事件随即发生,但具体的情况出现了两个版本。有利于王濛的说法是:王濛等人在电梯口被王春露训斥。王濛回房后,遭王春露上门辱骂。推搡中王春露一肘打到王濛,后者撞到电视机上,两人随即发生肢体冲突。王濛的胳膊可能就是在撞到电视机时受伤的。

不利于王濛的说法是:王濛认为王春露的电话扫了兴,双方发生口角。随后王濛对领队动手,并指挥他人一起殴打领队和助理教练,王春露和马延君均被打伤。王濛砸东西时不慎将手划伤。因王濛是外出喝酒并且违反队规,所以首先错在王濛。其后的群架,要么是王濛先动手,要么是王濛参与了斗殴,两种情况王濛都难逃责任。用李娜的一段话更能说明王濛为什么错了:“记得在德国的时候,经纪人和我说过一句话,深夜里,一个人在等红绿灯,没有车,但是那个人一直在等绿灯。旁边的人就问他为什么不走,他就说,如果我走了,这时恰好有个小孩在窗户上看到我创红灯,我就是个不好的榜样。所以我想,既然我选择了这个行业,就要把它做到最好。”

原因:有成绩就是爷

竞技体育圈内,“有成绩是爷爷,没成绩是孙子”一直是句至理名言。中国运动队里最普遍的现象是----尖子队员训练和比赛没问题,就是生活作风和纪律问题严重,而听话的队员挺多,可比赛不顶用。国家培养她,纵容她,就为拿金牌。明星选手难以管理是所有运动队中的通病。火爆的性格,江湖老大一般的作派,被称为“濛爷”的王濛,在刚入选国家队的时候,就曾因借款数万元胡吃海喝被开除过。后来都灵冬奥夺冠,王濛自然多了话语权,也多了撒泼的本钱,可以把她的性格发挥到极致。运动员在获得成绩后,自然的会自我膨胀,再加上性格助推,王濛闯大祸是迟早到来的必然。

更难说管理层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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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濛夺冠后叩谢主教练

领队不是“服务员”,而是管理者

在国外的体育运动中,也会有领队存在。但是和中国对“领队“的定义不同:一是服务;一是管理。王濛在美国呆过一段时间,她了解国外运动员被管束很少、自由很大,自然不能接受队内的条条框框的限制。

就算因体制的原因,领队必须去管理运动员,但管理是一门艺术。根据不同性格的人应该有变通的手法。王濛父母大老远来一次不容易,如果队内没有明确的禁酒令,大家相聚喝点酒说说话情有可原。其次,王濛已经带着酒气归队了,没必要对一个喝了酒的人讲道理,有什么事大可以到第二天再处理。再次,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作为对内的领导,和队员发生肢体冲突,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

内部两大派系斗争激烈

短道速滑队主教练李琰的一句话切中要害:“一支一年前的金牌之师,到现在成为反面典型,难道不值得中心领导反思?”

其实,金牌之师内讧,某种程度上是“两个女人的战争”,原籍黑龙江的金牌主帅李琰与吉林籍的新任领队王春露之间围绕球队的训练权、管理权产生了越来越严重的分歧。从目前所曝光的部分事实看,李琰指责王春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队员之间、队员和教练之间大玩“无间道”,特别是在王濛、李琰等人背后搞了很多小动作,导致全队人心涣散、团结不再。据了解,现在的海归主教练完全没有实权,只有训练权,其他的所有权利都由领队王春露把控。

中国冰雪运动两大支柱是黑龙江和吉林,而中国短道速滑队组建近30年,其中21年由长春籍教练辛庆山掌印,并带出了大杨扬等奥运冠军;5年前,原籍黑龙江的李琰接任,并将中国短道速滑带上一个新高度。两省人才辈出,但也互不服气、互不相让,由此带来的,是对金牌、资金和人才资源你死我活的利益争夺。而作为“标志性政绩”的希望所在,各冰雪项目的国家队显然是争夺核心。派系斗争中,头脑简单、性格外露、脾气火爆、易被唆摆的奥运冠军王濛首当其冲,她有错,但难说她不是牺牲品。短道队内讧,真正的板子该打向何方,已不言自明。

处理结果:责任都是队员的

由于已经确认助理教练马延君用重拳打了王濛,马延君应该最少受到队内处理。主教练李琰也要求开除马延君和王春露,但冬季中心的处罚声明,似乎认定责任全在王濛、刘显伟等队员一方,而当事另一方王春露、马延君完全免责。而且,声明只简要概括了事发当晚的情况为“王濛等人违反队规外出饮酒未按时归队”、“追打领队和助理教练”,并没有介绍冲突的起因,也没有还原细节。对这起事件,冬季中心到底进行了什么调查,听取了哪些人的意见,结果如何,仍然是云山雾罩,讳莫如深。这无疑降低了处罚的公信力。

中国体育的听证制长期缺位,取而代之的是“内部调查”,而调查人一般是领导层。作为运动队长期封闭性训练体系的延伸,所有矛盾都习惯在内部消化。许多运动队在矛盾产生时,首先是息事宁人,以大局为重,家长式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因此成为常态;板子打下来,就成为定局,也没有个申诉期和类似于“体育仲裁法庭”的机构。

纠纷真正的根源:利益分配不均
生活中的王濛像个真小子

牺牲谁,成全谁

短道速滑项目是一个容易起冲突的项目,不论在场上还是场下。短道速滑本来包括个人项目,跟游泳、田径是一个道理。然而,因为有弯道超越、有碰撞、有犯规,中国队和韩国队利用整体实力的优势在某种意义上把它变成了一个“半集体项目”。在中长距离小项比赛中,运动员很难一路领先滑到终点,所以中、韩两队常常在决赛中采用“人海战术”,“牺牲”一部分队员打乱对方的节奏或是阻止对方的超越,确保本方有实力的队员赢得金牌。

这样的战术并非国际滑联所鼓励,因为这与公平竞争的原则相悖。然而,在韩国队和中国队这样的做法却十分普遍。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如何保证做出“牺牲”队员的利益。关注短道速滑项目的人士应该记得,2010年冬奥会结束后不久韩国队爆出“假滑”丑闻,冬奥会冠军李正秀因为在选拔赛中“假滑”而遭禁赛。虽然这件事跟短道内讧没有直接关系,但是背后的利益之争却是共通之处。李正秀被人“供出”,就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导致背后的交易被曝光。

对于中国队来说,存在着同样的问题。在每个单项比赛中,舀金牌的只有一人。如何平衡、协调主力队员和其他队员的利益,是队伍管理者必须正视和面对的难题。其实,早在杨扬、杨阳、王春露、孙丹丹当红的年代,队伍中也存在着种种矛盾。但是最终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比较成功地将这些矛盾“消化”,没有让它们浮出水面。

类似的悲剧屡见不鲜

马俊仁与王军霞师徒反目;李永波与李矛的纠纷;周继红与田亮、于芬水火不能相容,王濛和领队、助教间的群殴等等,所有这些,背后无不和利益有关。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国著名女子中长跑选手王军霞在退役后表示,自己与教练马俊仁因性格不和而分手。其实,当时王军霞不满马俊仁支配自己的奖金已经是公开的秘密。“马家军”掌门人马俊仁与自己培养成名的运动员,在奖金分配上产生无法弥补的分歧,并最终导致王军霞以退役的方式表示抗议。

此后不久,中国体坛又爆发了国家羽毛球队教练李矛等人举报总教练李永波账目不清一事。作为羽毛球队的“掌门人”,李永波手握经济大权,在奖金分配上的做法引起李矛等教练的不满,并最后告到了国家体育总局高层。这起争端以李矛等教练的下岗、出国而告终,也使得李矛这位培养出多名世界冠军的优秀教练,不得不在最近10年漂泊海外,无法为国效力。

周继红与田亮的恩怨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之后一直是体坛一大焦点事件。田亮作为一名世界级的跳水运动员,却遭到国家队的排斥,因为中国跳水队“掌门人”周继红对田亮不服从组织纪律的行为不满。(拍广告后的酬劳分配问题)在事件陷入僵局之际,舆论中有很多声音希望周继红能暂时以国家大局为重,搁置个人因素,重招田亮归队。田亮本人也多次表达想回归国家队的心愿,并在全运会上以冠军的成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但事情的结果仍然是田亮不得不在竞技生涯的黄金期被迫退役。


对王濛而言,最重要的或许不再是这些是与非,能认识到错误,重新回归赛场,这才是她该有的态度。对冬季运动管理中心而言,赶走一个王濛,不能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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