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铜像变身“吸血疟蚊”

把“伟人铜像”造在广场上,终不如造在民众心中来得永恒。 …[详细]
台湾辅仁大学的蒋介石铜像则被装上翅膀、蚊帐,意指蒋介石为“吸血疟蚊”台湾辅仁大学的蒋介石铜像则被装上翅膀、蚊帐,意指蒋介石为“吸血疟蚊”

近年来,每逢“二二八事件”纪念日,台湾都会出现针对蒋介石铜像的破坏风潮。今年也不例外。如云林科技大学的蒋介石铜像遭恶搞成“肯德基爷爷”,宜兰市中山公园的蒋介石铜像遭人泼红漆,并喷上“台湾希特勒”、“228元凶”等字样;辅仁大学的蒋介石铜像则被装上翅膀、蚊帐,意指蒋介石为“吸血疟蚊”……

台湾这些蒋介石铜像,是怎么建起来的呢?为何又会遭遇这样的命运?

台湾据说共有蒋介石铜像4.5万余尊,大多是蒋介石去世后建造的

蒋介石在大陆时期,即已有其铜像出现。1935年,汉口市政府在中山公园门前建造过一座蒋介石骑马铜像,后被日军拆除。1945年抗战胜利,重庆参议会鉴于“主席蒋公领导抗战劳苦功高”,建议为其塑像,被蒋介石否决。1945年“双十节”,成都黄埔军校中建成一座蒋介石立姿铜像,据说引起蒋介石不满,称“人未死就铸铜像作纪念,是不祥之兆”①。

迁台后,蒋介石对生前塑像依旧颇有忌讳。故大规模的铸像运动迟至1975年蒋介石去世后才开始,当时官方公布了《塑建总统蒋公铜像注意事项》。②据该文件要求:

“一、各县、市民众,为对总统蒋公表示永恒尊敬,拟献建蒋公铜像,以建一座于其县、市政府所在地为限。原已建立者,不必再建。二、铜像塑建之地点,宜选择地位宽敞,环境整洁之公园或广场,不应使用街道交口之圆环。三、铜像之塑建,应依照下列规定,敬谨办理:(1)铜像之神貌:应充分显示蒋公慈祥、雍容之神貌,并含蕴大仁、大智、大勇、坚毅、乐观之革命精神,与至诚、博爱、愉快、生动之神情。(2)铜像之神态:应采用自然立姿、神态挺拔、舒适、栩栩如生。(3)铜像之服装:以采用蒋公喜爱穿着之中山装为主。(4)铜像之高度:铜像及奉置铜像台座之高度,应就场地面积与周围环境,按适度比例妥为配置。台座高度不得低于二公尺,通向高度不得低于一七0公尺。(5)铜像之台座:台座表面以大理石或花岗石镶嵌,正面应铸刻“总统蒋公遗嘱”碑文。其余各面,可分铸蒋公墨宝、遗训,或革命事迹之浮雕。(6)铜像之环境:应于四周栽植常绿树木及花卉、草坪,并配置灯光、椅凳,正面应保留适当面积之场地,以供民众献花、瞻仰、致敬。四、各地塑建之铜像,应由当地政府负责单位,敬谨维护。五、各机关、团体、学校于室内、外塑铸 蒋公铜像者,准用第三项之规定。其于室内塑铸者,可采用坐姿或半身像,半身像之高度,应塑至上装第三颗钮扣处。军事机关、部队、学校塑建铜像者,可采用戎装,并配带勋章。六、塑建铜像所需总统蒋公生前玉照,由“内政部”负责供应。七、本注意事项,由“内政部”订定分送各机关及省、市政府查照。”③

由上述文件,可以看出,当年台湾官方对蒋介石铜像如何造,给出了极其繁琐的规定,这种规定的细致程度,一度让参与塑像的台湾艺术家退避三舍。据此文件,解严后,针对岛内对蒋介石铜像的破坏风潮,台湾退役少将郎丰津曾抗议说:台湾“这些铜像并非蒋介石在世时所修筑,也不是蒋介石的指令,而是在蒋介石逝世以后,由国民党向民间集资修铸的,从北到南,一共修铸了几百座铜像。”④“民间集资”的说法与文件中的“献建”是一致的。但是,除了“民间捐献”的部分,当时也有不少铜像,是由政府拨款修铸。

据学者黄猷钦实地调查,1975年之前,台北市公立学校中,只有蒋介石塑像4尊。1975年至1989年间,则有63尊之多。⑤但整个台湾究竟有多少蒋介石铜像,则迄今并没有完整的统计。较常见的估计是,如果仅限于公共场合,那么当在千余尊左右。如果算上当时各家铸像企业为民间铸造的蒋介石铜像摆件,则可能会高达四万五千尊之多。⑥

1977年10月4日,台湾企业“美思企业社”在《中央日报》上刊登广告,推销自己的铜像1977年10月4日,台湾企业“美思企业社”在《中央日报》上刊登广告,推销自己的铜像

马英九出面评价蒋对台湾有功,但每年二二八,蒋仍不免遭到恶搞

1987年解除戒严后,台湾对蒋介石的崇拜逐渐弱化。1988年,因改善交通需要,一座蒋介石铜像被拆除;1989年,有学者批评校园内树立蒋介石铜像有违教育精神。李登辉执政后期,在“去蒋化”、“去中国化”的背景下,蒋介石铜像更成为很多台湾人的“眼中钉”,越来越多的铜像遭破坏或被拆除。陈水扁任内,军营内228座蒋介石铜像先后被拆除,官方解释是:“为免蒋公铜像日晒雨淋,以致污损锈蚀,所以基于崇敬与各单位典藏存管需求,才将铜像移至适当地点。”⑦

为收容被拆除的蒋介石铜像,桃园县大溪镇提议,在两蒋陵寝所在的慈溪,修建“纪念雕塑公园”,搜集台湾各地拆除的蒋介石雕像。至今公园已安放蒋介石铜像160多座。

在很多台湾年轻人眼中,蒋介石铜像是国民党威权统治及“二二八”事件的历史象征,必须全部拆除。国民党曾努力呼吁要让年轻人多了解历史,“功过都要让大家知道,不要妖魔化蒋”;马英九也站出来,评价蒋介石对台湾有功:“台湾……县市长选举,乃至整个地方自治的推动,也都是在蒋介石任内。此外像是375减租、耕者有其田等土地改革政策……损及妇女权益的养女制度,也是在蒋任内废除”。⑧但效果显然有限。每年一度的“二二八”纪念日,都不免成为针对蒋介石铜像的恶搞日。

其实,台湾的蒋介石铜像,不过是上世纪“伟人铜像”潮中的一个很小的部分而已。大多数的“伟人铜像”,在时过境迁之后,都不免遭到废弃的命运。相比之下,蒋介石铜像在台湾,还能有一个“纪念雕塑公园”来收容,境遇已可算不错了。综而言之,还是那句老话:把“伟人铜像”造在广场上,终不如造在民众心中来得永恒。

慈湖纪念雕塑公园中的蒋介石铜像慈湖纪念雕塑公园中的蒋介石铜像

注释:

①陈宇:《成都黄埔军校校址考》,《人民政协报》2013年6月27日;②黄猷钦:《台湾伟人塑像的兴与衰——以1949—1985年<中央日报>为例》,刘瑞琪主编《近代肖像意义的论辩》,(台)远流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2012年,第224—225页;236—237页;③教育部训育委员会编著,《训导手册 增订本》,台湾书店,1983年,第112-113页。④郎丰津:《八十年风雨人生》,东方出版社2013年,第105—106页;⑤黄猷钦:《台湾伟人塑像的兴与衰——以1949—1985年<中央日报>为例》。⑥李筱峰、刘峰松,《台湾历史阅览》,自立晚报,1998,第177页。⑦李松林:《蒋介石的晚年岁月》,团结出版社2014年,第509页;⑧《马英九:不要妖魔化蒋介石 功过要让年轻人都知道》,中国台湾网2014年7月17日。马英九2010年12月2日在台北出席“蒋中正日记与民国史研究国际学术讨论会”时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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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津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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