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0亿网络赌球案反思:堵还是疏

世界杯鏖战正酣,从小组赛到淘汰赛,众多出人意料的比分催生了一个热词:上天台。虽然只是个调侃,但足以看出整个社会“赌风”渐浓。而就在几天前,一起涉4840亿赌资的全国最大网络赌球案宣判。人们不得不认真思考,到底该如何看待网络赌球? …[详细]
4840亿全国最大网络赌球案涉案赃款4840亿全国最大网络赌球案涉案赃款

地下网络赌球愈演愈烈,规模之大或居全球首位

足球彩票带动了人们的热情,但无法满足上瘾者

不管你关不关注足球,最近可能都听说过“上天台”一词,这是调侃赌球输球的人会想不开,之所以成为热词,是因为“玩彩”的人太多了。本次巴西世界杯,可谓是足球彩票大爆发的一年,真正有“全民皆彩”的势头。上一届南非世界杯,足彩的总销售额为23亿元,而这次截至前四场1/8决赛结束,世界杯足彩销售额已达71.9亿元。预计整个世界杯期间,仅竞彩游戏的累积销量就有望接近甚至超过100亿元。换言之,销售额可能增长400%以上。

足球彩票让人痴迷,但体彩中心发行的中国足彩却难以让中国球迷或彩民感到满意。《中国足彩赔率为何远低于国外》曾经剖析过,垄断经营下发行费用过高,还有公益基金高额的抽成,让中国足彩的赔率畸低,比国外博彩网站要低不少。这使得足彩往往留不住人,因为很难赢钱。特别是引入竞彩这种与外国网站玩法类似的彩种后,返还率低的劣就更凸显出来了。在这则涉4840亿赌资全国最大网络赌球案宣判的新闻留言中,居然绝大部分是讨伐足彩返还率过低的。

那么,其结果就是,许多新彩民被足彩领进门,对赌球燃起了兴趣——一项针对150个赌球人士的调查显示,有56%的赌球人员都是先玩了足彩,才迷上赌球的——但很快就对足彩感到不满,于是转向了地下和网络赌球、赌博。

中国网络赌球的规模可能超乎想象

2008年时,中国彩票销售额约为一千亿元,北京大学中国公益彩票事业研究所执行所长王薛红当时认为,非法赌资的数额可能要乘以10倍,达到一万亿元。而2013年中国彩票销售额已经达到三千亿元,如果非法赌资仍然是乘以10倍的话,那么一年总额能达到三万亿元。一般认为这个估计可能过于夸张,然而这次披露的全国最大网络赌球案,五年时间内投注金额居然超过4840亿元,仅此一家地下赌场,其投注额就远远超过了正规足彩的销售额。这不得不让人感到非常惊讶。与此能够相印证的,还有一些时不时报道出来的投注总额达到40亿元、10亿元的网络赌博案件。

这就怪不得在今年年初,国际体育安全中心体育运动诚信主任克里斯.伊顿曾向媒体表示,中国非法体育赌博的市场规模巨大,是目前为止全球最大市场。正是中国这一市场,直接及间接地支撑了全球大部分与假球相关的赌博诈骗。

网络赌球:规制还是禁止?

网络赌球吸引力为何如此之大?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许多人喜欢赌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目前我国法律对赌博行为的惩罚还不算严厉。刑法规定的赌博罪,是指聚众赌博、开设赌场或者以赌博为业的行为,并不包括“普通赌博罪”,即通常的赌客进行投注的行为不会触犯刑法。而聚众赌博、开设赌场的行为,开始时最多会判3年,刑法修正案六提高到了最多10年,也不能算非常长的刑期。在地下网络赌球猖獗的当下,赌博罪该如何与时俱进,学者们分歧也很大。

规制派:网络赌球宜疏不宜堵

一些学者认为,网络赌球宜疏不宜堵,应该主动对网络赌球行为进行规制,在充分监管的情形下允许其存在。理由首先在于,作为一项有悠久历史的人类行为,赌博自有其存在的道理。人们在工作与生活的压力下,总是希望能找到一种既能消遣娱乐、放松身心,又能带点刺激的游戏活动,而赌博正是这么一种游戏,它能刺激人们的欲望,迎合人们的心理,满足人们的本能需求。 所谓“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在跳舞”,中国人喜欢打的麻将,就是这种性质的活动。而在世界杯期间,人们进行赌球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给看球助兴,有着强烈的娱乐属性。完全禁止这种行为,违背人们的天性。

其次,要全面禁止网络赌球,执法成本和难度都将非常之大。尤其是近年来,移动通信工具(如移动电话、掌上电脑等)正在被开发为网络赌博新的终端工具,中国是目前世界上的第一大手机王国,一旦网络赌博的终端工具走向手机化、无线化,中国极有可能变成移动网络赌博的最大的目标国与消费国。在这种情况下对普通赌客进行执法,无疑不现实。

第三个理由是,赌博虽然有亏钱的风险,但成年人理应有处理自己财产的自由。在没有严重成瘾的情况下,赌博行为并不会产生受害人,也没有侵犯任何人的法律权益,因此不应该禁止。

国外知名赌博公司在网站上告知赌客应该节制国外知名赌博公司在网站上告知赌客应该节制

规制派学者认为,官方的足彩实际上就是一种赌博,只不过是打了有利于公益事业的旗号而已,事实上与香港赛马会这样的机构并没有区别。但由于赔率低,玩法少,导致人们流向地下赌博,这种做法没有任何好处。因此,有学者认为政府应该允许合法的网络赌博,来抵御地下赌博。而合法的网络赌博,可以采取一些措施尽量减少其负面影响:比如在网页上提示赌博的坏处,告诉赌客如何进行成瘾后的治疗,让父母使用一系列的第三方软件来监控或者限制赌博行为等等。

禁止派:中国没有开放网络赌球的条件

与规制派针锋相对,也有不少学者认为包括足彩在内的网络赌球应该完全禁止。主要理由如下:

其一,网络赌博的便利性和数字性,更容易造成成瘾性赌徒。根据一项美国的实证调查研究,网络赌徒的病态赌博患病率是非网络赌徒的3一4倍。传统赌博需要赌徒亲自前往赌场,赌博行为受到空间和个人财力的限制,但对于网络赌博而言,这些限制少得多。只要有互联网和银行账户,人们便可以随时随地登录赌场和投注。而且,网络赌博的连续性使赌徒可以不间断地连续下注,这将吸引更多人、更长时间地沉迷在网络赌场,最终形成对赌博的心理依赖。

其二,即便网络赌博只会让少数人成瘾,这少数人也会诱发出更多问题。网络赌博更易诱使赌徒陷人财务危机,滋生更多犯罪。据美国学者的统计,三分之一的问题或病态赌徒曾被逮捕,而一般赌徒被逮捕率是10%,非赌博者是4%。成瘾性赌徒一旦遇到个人财务困难,便极有可能挺而走险、以身试法。

其三,网络赌博的匿名性,容易腐化未成年人。实体性的赌博场所,尚且有办法通过严厉监管排除未成年人。但网络赌博具有匿名性,只要想办法能搞到账户,未成年人也有办法进行网络赌博。而由于青少年的分辨能力和自制能力较差,更容易被网络赌博吸引,从而成瘾。

如果没有办法控制网络赌球的成瘾问题,那么将网络赌球合法化,必然面临一系列问题。

现行政策下产生的,是最恶劣的传销式地下赌球

目前在国外,对赌博和网络赌博是否应该合法化或非罪化,还并没有一致的看法。许多欧洲国家如英国、法国等,采取的做法是合法化,并严格监管;而日本、韩国等国,则采取严格禁止的做法。不管哪种做法,只要按照法律严厉执行,对赌博带来的负面影响还是能起到控制作用的。而在当下中国,发起赌博被视为一种犯罪,但目前的打击力度却还有所欠缺。造成的一个结果就是,地下赌博横行泛滥,而且是传销式赌博,危害极大。

传销式地下网络赌球传销式地下网络赌球

这种传销式的赌球怎样形成的呢?本质原因在于许多人有赌球的需求,但嫌官方的足彩玩法太少或赔率太低,而他们却找不到合适的投注渠道。于是,境外的一些赌球网站盯上了这些人的钱包,通过在境内的代理人,用金字塔层层分包抽成的方式拉取客户,只有拉到足够多的客户,他们才能赚钱。这种传销式地下赌球的恶劣之处在于,链条上的代理人员会不断劝诱人加入赌博,增加频率,加大赌资,从而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而如果没有办法有效打击这种传销式地下赌球,那还不如想办法让官方发行的足彩更具有吸引力,并通过一些手段降低赌客成瘾的可能。

结语

网络赌球符合很大一部分人的天性,仅靠堵很难完全堵住。而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杜绝传销式赌球,对此,不管是更严厉的立法还是放开足球博彩都是值得探讨的两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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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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