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军营:如何看待“香港人优先”

去年12月26日,几位来自“港独”组织“香港人优先”的香港市民未经批准,强行闯入解放军驻港部队总部,要求“解放军撤出香港”。1月1日,香港警方拘捕了5名擅闯军营者。如何看待这一事件? …[详细]

少数“港独”不成气候

多数香港人谴责“闯军营”的做法

“香港人优先”招显聪在解放军营挥舞港英旗帜“香港人优先”招显聪在解放军营挥舞港英旗帜

对于“香港人优先”数名成员闯军营的做法,除去在少数倾向性的媒体和特定社交网络主页上,绝大多数香港网友对这种行为都不认可,不少人认为要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美国,几位擅闯军营的人可能会遭遇严重后果,幸好解放军哨兵保持了克制态度。

香港社会各界人士也纷纷谴责闯军营的行为。香港政务司司长林郑月娥则表示,无论《驻军法》或《公安条例》,在没有许可下擅闯军事用地,都是违法,特区政府执法部门会严正跟进。与官方较接近的党派、媒体态度自不用说,属于“泛民”阵营的人士也多不认同这种做法。如民主党立法会议员单仲偕称,任何社会行动都须经过详细研究及部署等,而不应采取“野猫式抗争”。“占领中环”发起人戴耀廷则称,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意见的自由,但同时也要负起有关行动随之而来的法律后果,倘行动违法,示威者就需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拥有“独立”倾向的香港人只是少部分

在介绍这一事件时,内地有媒体称“香港人优先”曾坚决否认自己是“港独组织”。这一说法并不正确,昨日“香港人优先”在其主页上,特意声明“一直主张港独,从未否认过”。不过,类似这种闯解放军军营的情况在香港属于极少数人的冲动行为,如南华早报的评论员“沪港小生”指出的那样,即便之前香港的数次大型公开示威游行活动中打出殖民地旗帜的香港人,就全香港700万人口而言也绝对是极小数,“我个人也宁愿相信所谓的’港独’从来都不是香港的主流民意。”

事实也的确如此。据2007年香港大学民意研究计划调查,有近9成的香港人认同中华人民共和国是祖国,近7成的香港人反对独立,只有两成多的人有此倾向。而最新港大民调的香港人身份认同调查则显示,即便近年来内地民众与香港民众之间发生了众多摩擦,在民族认同上,仍有百分之六十多的人自认是中国人或者同时兼具中国人及香港人的身份。对自己属于“中华民族一份子”这一说法,香港人的认可程度也仍然比较高。

但“香港人优先”的理念不容忽视,且不应被误解

部分内地网友认为闯军营是被“惯出来”的

“闯军营”事件也引发了内地网友的普遍愤慨,许多人强烈要求严厉打击港独。有些人表达婉转,“希望被鬼佬迷惑同胞醒醒,不要再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了”;有些人则语带讥刺,“英国殖民那么多年,香港人已经是存在着劣根性,对英皇膜拜的奴婢性”;还有一些人认为出现此等现象源于不合理的政策,“是中国政府把他们惯出来的,进香港要证,和出国一样,香港人自己觉得比大陆人高一等”,“是中国把港人宠坏了。现在港人的口号是港人优先,大陆那么的讨好香港,香港港独却越演越烈啊。”

对于内地人来说,香港曾是经济、文化、观念等各方面都比较先进的榜样。而如今,不仅经济、文化上的差距在缩小,在观念上,香港人居然提出“香港人优先”这么一个歧视色彩浓厚的说法,前段时间不少港人还对内地学生车祸“点赞”,自然会引来内地人的极大反感,以至于认为这是“殖民烙印”在作祟,认为香港人骨子里就瞧不起内地人。

香港人如何从爱国转向“香港人优先”

来自内地的新移民申请综援被认为挤占港人福利来自内地的新移民申请综援被认为挤占港人福利

这种看法自然是片面的。曾经的香港人,以爱国著称:上世纪90年代内地多次发大水,香港都举行了声势浩大的赈灾行动;“保卫钓鱼岛”,香港人也做出了很多贡献;“泛民”阵营的老一辈,被认为具有浓厚的“大中华情意结”;97回归前后的民意调查显示,90%的香港人认为香港有责任推动中国内地经济的发展。

那为什么在今天,“香港人优先”反而成为香港的标签了呢?毋容置疑,“香港人优先”虽然是一个“港独”组织的名称,但在许多香港人看来,这已经是一个很重要的政治口号——尤其在年轻人之间非常有号召力。港大民意调查显示,18岁到29岁的香港青年,对中国人身份的认同度在快速下滑,已经到了不得不重视的程度。而这些年轻人,受教育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香港回归之后,将这些人对内地人的不满归咎于“殖民烙印”,无疑是很难说得通的。反倒是30岁以上、经历过殖民时期的香港人,对中国人的身份认同要更为强烈。

答案很简单,也很现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内地赴港移民挤占了香港原居民太多的资源,而这一点是绝大多数内地人所感受不到的。这次“香港人优先”组织闯军营事件的导火索,就来源于香港终审法院的一项裁定——新移民在申请综援时,至少要在港住满七年的规定违反了基本法。所谓综援,相当于内地的最低生活保障,但香港的综援要丰厚得多。香港《基本法》第三十六条规定“香港居民有依法享受社会福利的权利”,这次裁定确认了“香港居民”包含了非永久居民,这意味着,新移民到港就可享受香港的社会保障综援。按此法理推论,一些只有香港永久居民享有的福利和权利,新移民都可以享有。

而以前,在香港住满七年,是申领综援的重要资格。如果这一资格放宽到只需在港住满一年就能领取综援,不仅香港政府每年要为此多开支七亿元左右,而且对香港的纳税人和永久居民造成不公平——因此这一裁定引发了极大的争议。事实上,当资源紧缺匮乏时,法律上规定的平等权利,在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难以实现,大多数国家都遵循权利与义务一致的原则或按照先来后到的公序良俗来进行资源的合理配置。而新移民来的又晚,又还没做出贡献,就享受这么好的福利,难怪香港人对此表示这么大的不满。一些香港人援引英国首相卡梅隆最近对新移民的喊话,“不欢迎没有贡献的人来英国!”,认为无法做出相称贡献的内地人,香港不应该欢迎,这与此前“双非婴儿”的问题是属于同一性质的。

在不景气的经济背景下,“迁怒内地人”的情绪便爆发出来

正如《对内地学生车祸点赞 部分港人怎么了》所揭示的那样,部分受到内地新移民冲击的港人,生活境遇下降,因而产生“迁怒内地人”的情绪。这种情绪的大小,是与经济状况息息相关的。港大民意调查的数据显示,当经济比较景气的时候,如2004到2007年之间,香港人对中国人身份的认同程度就比较高,而近两年经济情况不好,年轻人受到的冲击尤其大,当原本的福利受到损害时,作为香港人的本土意识、香港人优先的意识便爆发出来了。

与之可以相参照的,是澳门的情况。由于澳门近年来经济发展势头良好,人均收入快步上升,澳门民众对澳门政府的满意程度很高,对中央政府的对澳政策也相当满意,与香港的情形有很大不同。

这就是“香港人优先”的来由,将其称之为对大陆人的歧视是一种误解,事实上是一种自身利益受侵蚀后很现实的诉求。这种诉求不可避免地扩大了内地与香港之间的矛盾,加上种种其他原因,导致目前的对立状况难以消除。

谴责“闯军营”之外,对此现象应有更多认识

现代社会有多元思潮,不应只把目光聚焦在极端思潮之上

无疑,“闯军营”的违法行为是应该谴责的,但不应把目光过多地聚集到“港独”思潮之上。现代社会,有多元化的思想是很正常的,有少数香港人主张港独,但也有人如香港圣公会大主教邝保罗认为香港应包容新移民,香港中文大学学生会也发表声明支持终审法院判决,认为香港有能力并且也应该保障新移民的福利。这些观点同样值得重视。

社会运动背后反映的权利意识值得学习

“港独”思想不可取,“闯军营”这样的“快闪”式违法行为也不值得效仿,但除此之外,许多香港年轻人都用行为展示了本土意识的兴起。有论者称,这表现出年轻人“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这种争取自身权益的意识和行动,也未尝不是香港青年的优点。

法治社会下的民粹意识不必过于担心

有人说,“香港人优先”是一种民粹意识,这无疑是正确的。但需要指出的是,不管是当年引发“双非婴儿潮”的庄丰源案,还是这次的“新移民综援问题”,都是按基本法判决所引起的——即便有关人士可以预测得到判决会引发问题,还是依法判了,而不是用行政手段干预。支持在福利问题上“香港人优先”的人士,如香港著名时评家陶杰,也并没有反对判决,而是认为应该用修改法律的方式解决问题——这说明,香港始终是个完善的法治社会,不必过于担心香港民粹意识过剩的问题。

结语

几个香港年轻人闯解放军军营,就现在的情形来看,并不算很严重的事情,网友们在谴责“港独”的同时,也应对内地和香港摩擦不断增多的原因,多一分探究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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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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