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你和一份在其他城市买到的银川地图一起空投到银川市人民广场附近,你一定会认为错降在另外一个城市。其实,这是银川新城。
一切都让你大饱眼福,沿着宏伟宽阔的北京路,是:党委、政府办公楼、图书馆、博物馆、文体活动中心、科技馆、会展中心等,这些各具特色的大型建筑环绕在新城区的休闲广场四周,错落有致、此起彼伏,相互辉映,气派非凡。当然,路很宽,人很少,车也少,京城的塞车烦恼对银川新城而言,一定是件遥不可及的事…[详细]
站在风景如画的洛河边,遥望对岸鳞次栉比的现代化高楼,我告诉朋友,到洛阳新区看看吧。
为聚集新区人气,提升中心区的城市品位,市政府投入巨资,在会展中心湖建设了水面面积17.85万平方米的全国最大音乐喷泉。这座新城,就是“好贪官”孙善武带给洛阳人的骄傲,“以前,来洛阳的人认为这是一个县,现在洛阳变成一个辉煌灿烂的美丽城市了…[详细]
这座新城与鄂尔多斯新城如出一辙。它于2003年开始兴建,在铁腕书记仇和主政后加速推进,迄今取得了显著成果:13座美伦美奂的地方政府大楼,每座都铺着大理石砖;一所配备室内泳池的高中;两所占地宽广的当地主要高校。崭新的高层公寓楼排排耸立,簇新的窗户在亚热带的阳光下十分耀眼。
唯一的缺点是:此刻的呈贡几乎是一座空城。宽阔的马路上不见车辆,银行里没有客户,市镇办公楼的门厅里堆积了一地落叶…[详细]
1992年薄熙来担任大连市长以后,决心把改造大连城市面貌作为工作重点来抓。薄熙来当时说:“国有企业有厂长经理管。而城市规划建设,政府不抓谁抓?”从此,“经营城市”深入官心,各地纷纷效仿大连,逐渐形成这样一套模式:
或拆旧建新、或凭空造城,漂亮的新城建起来后,政府搬进去,然后搬迁公务人员;然后是医院、学校等公共服务设施;再然后,以此为核心,向四周辐射出去的空地,一块一块拍卖给开发商,等着他们将之开发为高档商品房或商业地产…[详细1] [2]
大连提供了发展路径的榜样,而北京则提供了形象的榜样。
不用怀疑,每位地方大员,心中大概都有把该地的行政中心建成北京那种布局的冲动。在旧城中,就不乏模仿,无奈受困于旧城格局而不能大刀阔斧。现在终于可以建一座新城了,在一张白纸上重新画图,照搬一个“长安街格局”是顺理成章。所以,你会发现,这些城市新区的核心地段,虽与北京那个地方的建筑风格迥异,但投射出的却是完全相同的秩序意识和尊卑意识…[详细]
上述这样一种模式,除了过于不思进取的一把手、或者建设资源过于难以调集、或者市场力量过于强大,否则是不可能有城市会抗拒的。特别是有个雄心勃勃的铁腕书记、或者建设资源雄厚的城市,几乎肯定会建座新城,前者的代表就是仇和主政的昆明、后者的代表就是鄂尔多斯。
鄂尔多斯,因丰富的矿产资源,近几年“一夜暴富”,从全内蒙最穷地区变为号称人均GDP已经超越香港的城市。这样一座富有的城市,建一座新城还需要问理由吗?与南方一些市场力量发达的城市不用,北方城市一旦富有,城市大建设就不可阻挡。
有一个简单的逻辑,建这样一座新城、以及用行政力量使它繁荣,必然需要政府从民间汲取财富来支撑。在鄂尔多斯,这一点容易被城市的整体富有掩盖;而在美丽的大连,居民收入低、物价高,换算成的痛苦指数却是中国城市排行榜中最高的。
然而被汲取了财富的民众仿佛对此浑然不知,越是贫穷,越是对漂亮的新城骄傲不已。比如银川人虽然对某些市政工程的质量和腐败传闻有微词,但他们对这座美丽新城由衷骄傲;洛阳人更是直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带给他们新城的孙善武是贪官。换一种角度,对此就很容易理解了:越穷,新城就越是当地民众的精神支柱。
根据云南省财政厅网站上的数据显示,云南全省经济建设支出完成257.5亿元,其中用于建设昆明呈贡新区就达到21.8亿元巨资。而同期对水利水电设施建设的资金只有1.44亿元。各地新区建设中的大拆迁与大征地,自然少不了制造悲剧;工程建设中的腐败同样也难以避免。
我们相信,在行政力量推动下,鄂尔多斯的鬼城当然可能繁荣起来,但是这种行政之手取代市场之手会造成惊人的低效与损耗;如果它始终无法繁荣起来,那么一座空城本身就说明了这是一个多大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