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蒋介石和毛泽东,谁的普通话最好?

说蒋介石用宁波话“娘希匹”骂人,是艺术创作。 …[详细]
电影《建国大业》中,蒋介石、毛泽东站在孙中山画像前电影《建国大业》中,蒋介石、毛泽东站在孙中山画像前

由于近代没有普及普通话,大多数政治人物都只能说本地方言。孙中山的广东话、蒋介石的宁波话、毛泽东的湖南话,都很难让外地人听懂。

孙中山:掌握粤语、国语、英语,面对不同人可以说不同的话

孙中山生于广东省香山县(后改名中山县)翠亨村,说一口粤语;13岁时到夏威夷,开始说英语。后来在各地开展革命,也学会了官话(普通话)。领导新加坡同盟会的张永福,曾谈到孙中山的语言习惯,他说,“平时讲话时,中山先生多用广东方言或国语(华语),对于英文,不轻易出口,演说时,亦不讲英语。他认为中文优于西方文字,方块字比较好记,而拼音文字,往往误拼字母。”①

1912年元旦,孙中山宣誓就任临时大总统时,用粤语发表演讲,参加了典礼的戢翼翘后来回忆,对演讲内容“根本听不懂”。相比之下,孙中山的普通话显然更受欢迎,他的口音“略带广东话的普通话,声音洪亮,一字一句都清晰明白,人人易懂”。

1924年,孙中山广州任大元帅时,曾在南堤俱乐部讲演三民主义,由沈卓吾负责录音。当日“孙中山拿着预备好的讲稿,起立对着留声机演讲。态度从容和蔼,发音高度适中。记收国语四面、粤语两面”。沈卓吾后来将录音制作为黑胶唱片,包括普通话版两张、粤语版一张,以《中国晚报》名义发行。这是孙中山唯一留在世间的录音资料。②

听过以上黑胶唱片的作家柯原,在《听孙中山演讲录音》一诗说,“这是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那金槟榔山的松风竹韵和兰溪的潺潺水声”。金槟榔山和兰溪位于翠亨村,是孙中山幼时活动的地方。由此看来,孙中山的普通话确实带有较重的粤语口音。

孙中山能同时使用几种语言,以至他临终前不断低吟“和平、奋斗、救中国”时,也是先后用了英语、粤语和普通话三种语言。③

孙中山演讲珍贵录像原声录音

蒋介石:只会说宁波方言,讲话时常让听者不明所以,发生误会

作为继承者的蒋介石,在语言方面,是远远比不上孙中山的,他一生都只能说宁波方言(奉化方言)。由于在影视剧中频繁出现,大家都知道蒋介石喜欢用宁波话骂“娘希匹”。其实这种说法最早出自唐人的小说《金陵春梦》,属于艺术创作,并不可靠。真正的宁波话中,也找不到和“娘希匹”发音完全一致的土语。④

有据可查的是,蒋介石的宁波话演讲,常会让听者一头雾水。抗战时期的流亡学生辛晓萍听过蒋介石演讲,她说“听了一个多钟头,蒋介石讲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反正我是一句也没听懂。一是他的那种奉化口音听不懂;二是当时的扩音质量差听不清”。到了第二天,报上刊出讲话全文,韦晓萍等青年学生才知道,蒋介石“讲的是抗战时期青年人应有的责任和努力方向”。1949年,在四川参加过“游干班”的黄开仁也回忆,蒋介石给学员训话时,“讲话是用奉化口音,我们不太听得懂,最后由班主任王旭夫补充重述一遍”。由此看来,听蒋介石演讲,真算是一个辛苦活儿了。

蒋介石抗战胜利日珍稀讲话录音

即使是平常对话,蒋介石的口音一样让人难以理解。蒋介石任黄埔军校校长时,经常会找学生单独谈话。郑洞国回忆说,“他的浙江奉化口音,我听起来很费力,所以不得不格外留意听他讲话。”另外一个例子是,1944年蒋介石到南开中学参加校庆,当时还是学生的唐贤可正好看到张伯苓送蒋出来。他回忆,“蒋介石的奉化口音我听不懂”,只听清楚了蒋上车前大声说的一句话:“有中国就有南开”。⑤

存在这样的语言障碍,一些时候不免影响公务。据说1933年,蒋介石打算起用被免职的徐庭瑶。会面时,徐一再解释之前领兵失利的原因,蒋介石用宁波话怒斥他“强辩”。徐庭瑶错听为“枪毙”,被吓了一大跳。又如抗战时期,有一次蒋介石给顾祝同交代任务,对话务员说:“要顾总司令电话”。结果接电话的是朱绍良,原来是话务员把宁波话的“顾”错听成了“朱”。⑥这也是为什么,蒋介石身边需要那么多奉化籍的侍从。

宋美龄抗战演讲,其“普通话”明显好于蒋介石

毛泽东:一直说方言,身边常年需要有人给他翻译湖南话

推翻了蒋介石的毛泽东,也是只懂一种家乡话——湖南话。毛泽东学过英语,但一直没能学会。美籍中共党员李敦白说,“一直到‘文革’初期,他(毛泽东)见到我只会说Li—tten—berg,没有说过其他英语,连普通话也讲不好,口音很重。”这种说法是可信的。

湖南话的使用贯穿了毛泽东的生活。张木奇17岁时被派去做毛泽东警卫连的通讯员,当时毛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对于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张木奇因为“还听不懂他的湖南口音,也有点没听明白”。直到后来,张木奇“与主席见面的机会多了,实际接触也多,听主席讲话的机会多,逐渐习惯并能听懂不少湖南话了。”⑦

在工作中,毛泽东身边必须要有人懂湖南话,不然很可能误事。1949年末。毛泽东启程访苏,先是“用湖南口音面向大家说‘同志们再见吧’。”在火车上,毛泽东问:“第一站是什么地方?”汪东兴抢着回答:“奥特堡尔。”毛泽东一下没有听清,叶子龙又用湖南话说了一遍,师哲从翻译层面解释了一次,他才听懂。毛泽东说:“看来还得学习外语,不然话都不会说了。”⑧叶子龙是浏阳人,故会说湖南话。

有一次,毛泽东因要会见外宾先到了人民大会堂北京厅。他问一个工作人员:“这画的是什子?”(么子,即湖南话“什么”)工作人员用北京话回答:“柿子。”毛泽东一下没有听懂,又问了一次,工作人员只好再次解释。一旁的翻译齐锡玉看出来,毛“没有听懂的原因是普通话说‘柿子’发轻音,而湘潭话说‘柿子’带鼻音”。于是他“鼓起勇气走到前面用湘潭话说了‘柿子’两个字。”毛泽东听后,笑着问刚才那位工作人员:“柿子就是柿子嘛,你们为什么要说成‘狮子’呢?”无独有偶,1961年,毛泽东会见日本客人时,说了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翻译刘德有没有听懂这句湖南话,“紧张得脑子嗡的一声,不知如何是好”。⑨多亏一旁的廖承志听懂了,帮忙翻译为日语。

对于毛泽东的湖南话,杨振宁留下了一个珍贵的记录。在“文革”中,他曾得到毛泽东的会见。杨振宁后来回忆,谈话之初,毛用湖南话说了很多中国古代科学的典故,“一时听不清楚”。于是周恩来同周培源换了位置,“靠近主席坐着,以便给我们解释”。⑩这么看来,毛泽东的湖南话确实也是相当难懂的了。

注释:

①周兆呈主编:《百年辛亥 南洋回眸》,联合早报2011年,第37页;②邵铭煌:《孙中山影音档案与政治宣传之探究》,见于周惠民主编《民国史事与档案》,政大出版社2013年,第77—84页;③陈蕴茜:《崇拜与记忆 孙中山符号的建构与传播》, 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66页;④周志锋:《“娘希匹”小考》,语文出版社2012年,第109—113页;⑤辛晓萍:《联合·斗争·坚持·胜利》,沈孙明主编《鱼峰文史(第13辑)》,政协柳州市鱼峰区委员会1995年,第7页;黄开仁:《回忆解放前夕“游干班”受训经过》,《蒲江文史资料选辑 (第7辑)》,政协蒲江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1993年,第74页;郑洞国:《我的戎马生:郑洞国回忆录》,东方出版社2012年,第24、25页;唐贤可:《怀念张伯苓校长》,南开大学校长办公室编《张伯苓纪念文集》南开大学出版社1986年,第143页;⑥徐铸成:《我采访蒋介石》,《浙江文史资料选辑(第29辑)》浙江人民出版社1985年 ,第3、4页;王正元:《抗战初的南京军话台》,《江苏文史资料集粹·军事卷》,江苏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第105、106页;⑦李敦白:《我是一个中国的美国人:李敦白口述历史》,九州出版社2014年,第291页;张木奇:《玉泉山情思——忆毛主席在玉泉山与我的谈话》,《缅怀毛泽东(下)》, 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第525—527页;⑧《领袖身边十三年:毛泽东卫士李家骥访谈录》,中央文献出版社2007年,第 106—107页;⑨齐锡玉:《我为毛主席作翻译》,《中共党史资料(第83辑)》,中共党史出版社2002年,第74、75页;刘德有:《给毛主席、周总理等做日语口译》,高永中等主编《中国共产党口述史料丛书(第6卷)上》,中共党史出版社2013年,第12页;⑩《杨振宁三谈毛主席会见》,孔令华等编:《自然最和平:毛泽东与科学家》,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3年,第74、75页。

投票区

杨津涛
+收听
提问

同步:

还能输入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