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4期 2018-09-28

张雨绮因家庭纠纷被带至派出所:有多少中国男人被家暴?

刘文昭  

昭昭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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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这两天,张雨绮以奇特的姿势圈粉一波。26日,有网友爆料张雨绮因家庭纠纷被带至派出所,“持水果刀将袁巴元背部划出两道约1厘米的伤口”的细节更是点燃了吃瓜群众的热情。虽然张雨绮否认这种持刀行为,警方在现场也未找到袁巴元所说刀具,“家暴”之说尚未确定,但网友们根据其往日言行断定她打了老公,称赞她“敢爱敢恨”,“不是一般的酷”。仿佛她为天下所有被家暴的女性出了一口气。…[详细]

说到家暴,人们总是想到女人,其实男人挨打也不稀奇

在过往的新闻中,我们看过太多令人发指的家暴案件,这些案件中的受害者几乎都是女性。统计数据也让人们更关注女性受害者,2002年全国妇联的一项调查表明,我国约有30%的家庭存在家庭暴力,其中90%的受害人是女性。

2015年,四川全省妇联系统接到的家庭暴力信访量为1845件,98%的家暴受害者为女性。

这些数据很符合人们的刻板印象:粗鲁的男性对柔弱的女性施暴,女性满身伤痕。实际上,国内外的一些统计数据显示,男性遭遇家庭暴力也是常事。

社会学教授风笑天(2010年)在对第三期中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数据的研究分析中发现,24.9%的女性和22.8%的男性都曾在婚姻中(至少一次)遭受过不同形式的暴力。

也许有人会说,家庭暴力包括经济控制、身体暴力、精神暴力和性暴力等,女人家暴男人也就是唠叨唠叨,顶多来点经济控制和“性生活控制”。

这类基于自身日常生活的经验之谈,没什么说服力。在风笑天的调查中,在婚姻中(至少一次)遭受过肢体暴力的女性比例为5.5%,男性少些,但也有2.5%。

国外的数据更夸张些。美国疾控中心(CDC)2010年发布的《全国亲密伴侣和性暴力调查》(The National Intimate Partner and Sexual Violence Survey)显示,美国的亲密关系暴力受害者中,大部分的男性(92.1%)遭受的是肢体暴力。

其中,13.8%的男性在亲密关系中遭受过严重的肢体暴力,48.8%的男性在亲密关系中遭受过精神攻击,女性为48.4%。

数据来源:《全国亲密伴侣和性暴力调查》数据来源:《全国亲密伴侣和性暴力调查》

英国2010年一项调查则显示,超出40%的家庭暴力受害者为男性。

家暴的主要受害者当然是女性,但男性被打,也没一些人想得那么稀奇。

为何男性遭遇家暴的情况被低估

人们常说,耻辱和恐惧让中国女性避谈家暴,实际上中国男性在遭遇家暴后,也有“不像个男人”的耻辱和恐惧。

在传统文化中,男性必须阳刚坚毅,能承担住生活的重压,女性则可以更柔弱,更感性。这让男性在遭遇家暴时,很难获得帮助和同情。

遭遇了肢体暴力,别人会说“你一个老爷们,怎么可能被老婆打?”“你身强力壮的,女人打你几下又能怎么样”?

身体暴力还有痕迹,可以找警察、医生拍照留下证据,但要证明受到精神伤害,就更难了。即使有证据,一句“你媳妇唠叨你一会儿又怎么了”,足以让绝大多数男人闭嘴。

于是,被家暴的男人常常选择沉默。心理咨询师王大为在四年的时间里,接到过近200名亲密关系暴力的当事人求助,但在所有来求助的人中,女性占90%,男性只占10%。

男性被打,闹到派出所的很少见男性被打,闹到派出所的很少见

大多数女性受害者们打来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遭到家暴了”;男性则大多先是用隐晦的方式询问:“如何解决婚姻中的矛盾”,“和老婆有了冲突怎么办”。

即使他们迈出求助的一步,也很难顺畅地说出自己的遭遇和痛苦。美国记者菲利普·库克曾与亲密关系中受到暴力的男性进行访谈,他发现,这些受害者往往会以幽默的语气来描述自己所经历的痛苦,试图让自己和別人感受“这并不是一件太严重的事”,这种“幽默”被认为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来源:微信公众号KnowYourself)

在现代社会,反家暴别忘了男性受害者

觉得家暴只需要关注女性受害者的人,可能在潜意识中认为家暴只是一个“力气活”,谁力气大,谁就占便宜。

实际上,家暴不仅与体力有关,更取决于家庭权力、社会文化和性格等因素。

如果夫妻双方认同男尊女卑的传统文化,那收入低微、体格弱小的丈夫,也可能暴打高薪高知的妻子。

如果夫妻双方视男尊女卑为糟粕,相信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那丈夫一定不敢轻易挥拳。

如果妻子强势,在家庭中处于支配地位,丈夫柔弱,处于从属地位,倒是要担心丈夫会不会被家暴。

随着女性越来越多地走向社会,和男性一样取得成功,男性已不再是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而价值取向和文化的多元,弱化了人们对男性强悍、勇猛气质的期待,纤弱、柔顺也不再是社会所青睐的女性特质,“小奶狗”的流行,“霸气御姐”的强势圈粉即是佐证。

现在,男性家暴受害者的数量不一定很少,未来,数量还可能不断增加。

前文提到过,英国2010年的调查显示,超出40%的家庭暴力受害者为男性;要知道,1998年的调查数据是,90%-97%的家庭暴力施暴者是男性。

即使是大男子主义盛行的日本,寻求帮助的男性受害者人数也在增加。虽然日本男性受害者的咨询人数远低于女性,截至2010年一直维持在1000人次以下,但在2011年则首次超过1000大关,2012年则达到2372人次,2013年则增至3281人次。

父权文化的消亡,解放了女性,也解放了男性,当然是好事。当下,家暴的主要受害者依然是女性,不过面对男性受害者,即使不能像有的国家那样为他们提供专门的援助机构,也不该漠然视之,揶揄嘲笑,觉得女人打男人就不算家暴。

因为如果说承受家庭暴力的人是弱者,那男性受害者就是弱者中的弱者。他们不仅权益更难受到保护,还不敢跟别人倾诉,只能孤独地承受家暴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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