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1期 2017-11-20

工商副局长卧底调查“健康讲座”骗局,值得点赞推广

丁阳  

洋洋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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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最近一则关于官员的正能量新闻让不少人点赞:山西朔州市工商局副局长郝如翔下班途中收到一份健康讲座传单,次日,他乔装进入现场,发现台上一位“专家”称某保健品包治“百病”,台下500余名老年人听得非常专注。两天暗访取证后,朔州工商局当场拆穿了“专家”的假身份,端掉了这个窝点,退还了受骗民众的钱财。工商局副局长卧底调查值得点赞,更重要的是,这种方式体现的防止中老年人受骗的思路,也许可以推广。…[详细]

“健康讲座”的骗局并不高明,但一些低分辨力的中老年群体就是会不断上当

不妨先直接摘引几段新闻——

……11月13日,朔州市工商局副局长郝如翔下班途中,有人给他散发了一张32K大小的彩色宣传页,是某公司的“幸福来”大讲堂:弘扬中华传统,提高健康意识,加强国民健康普及健康知识,诚邀4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群,有头昏、头疼、耳鸣……及各种老年慢性病者参加本次讲堂。更诱人的是:“凡参加讲堂者,每人免费领取鸡蛋10—15颗,每天礼品送不停。”……

……眼前的情景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偌大的餐厅里,黑压压地坐满了人。一名30多岁的男子西装革履登上了讲台:“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叔叔婶婶们,欢迎各位老人家来到健康大讲堂。今天,我要把健康带给各位老人家……我是北京医科大学的毕业生……老人家们,随着我在医学领域的新突破,我手里的灵芝孢子粉已经具有在三高方面的双向调节作用。什么叫双向调节作用?就是,你的血压高,吃了以后会降下来;你的血压低,吃了会自动调高。这是老人家们的福音啊。老人家们,你们说好不好啊?

……台下有穿黑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带头鼓掌高喊:“好啊,太好了!”不少中老年人也跟着鼓掌喝彩。见中老年人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张军拿起桌上的“礼品券”说:“今天,我们要给每一位老人家发一张礼品券,收10块钱,您拿上礼品券能在现场领10个鸡蛋,到我们指定的店里,领一份精美礼品,再把10块钱拿回家。”一听这等“好事”,这些中老年人蜂拥交钱领券。但是,当他们去店里领“精美礼品”时,却被告知:再交10块钱,领一盒牙膏,精美礼品等大讲堂结束后再领取……(以上俱引自山西晚报)

朔州工商副局长卧底调查某“健康讲座”

对于一些比较有见识的年轻人,可以很轻易识别出这个“健康讲座”有哪些“套路”,特别是以上加粗的部分:行骗者刻意展示出伟光正的目的,施以小恩小惠, 针对分辨力不高、身体有恙的特定人群,在一个富有感染力的场合,由一个外观出众、有靓丽身份、口才极好的人来讨好老人家,配以适当煽动,然后就想方设法让老人家心甘情愿掏出大几千甚至上万元,买这个粉,那个仪器之类的。

这个骗局可以说一点也不高明,甚至行骗手法根本就是照抄的——2014年央视315晚会披露甘肃白银市的健康讲座诈骗,行骗者也是送鸡蛋和牙膏。问题在于,这种骗术就是百试百灵,一些缺乏分辨能力的老年人,就是容易上当。

老人之所以上当,是因为骗子利用了他们的弱点

所谓“健康讲座”,实际上跟“产品推介会”之类的一样,都属于“会议营销”,是体验式营销的一种。这种营销方式为何威力这么大呢,因为这种套路就是行骗者给老年人量身定制的,利用了他们的弱点,所以特别有效。

老年人有哪些弱点呢?

首先就是,老年人闲暇时间多,甚至可以说是百无聊赖,并且,身体毛病多,渴望健康,越来越愿意花钱解决问题。因此,通过传单等方式鼓动老年人去参加“健康讲座”,本身就有不低的成功率。

其次,贪小便宜是许多人共有的心态,免费领鸡蛋了,能不去吗?

等人到了“健康讲座”的现场,行骗者就有太多手段让你乖乖掏钱了。在那种场合下,所谓“专家”其实都是演员,讲座是舞台,而他们擅长的就是“洗脑”,他们会夸大常见疾病的危害程度,再经虚假“义诊”编造、夸大病症;并进行情感“营销”,对老年人嘘寒问暖,耐心陪老年人聊天、谈心,甚至组织集体活动,充分迎合老年消费者的心理,从而赢得其信任。最终以连哄带骗的方式让老年人购买劣质商品。

这里面也利用了很多心理学的小把戏,知乎用户“赵皓阳”曾进行过系统梳理。比方说,“义诊”或“免费检查”是抓住了“互惠”心理,触发老年人的亏欠感,“不买不好意思”;“聚众”则是为了让这些老年人之间互相影响,通过集体活动、唱国歌等让人觉得,“身边的人都这么认同这个讲座,那我也就信了吧”;再比如演讲者通常穿得非常正式、体面,有各种了不得的头衔,是为了营造权威感,还记得不久前被揭露过的“卖药表演艺术家”刘洪斌吗?“银发似雪,面如满月,慈眉善目,再配副眼镜,娓娓道来,可以说非常有知识分子的范,观众看着就想给她打钱。”

有人总结的四大“卖药表演艺术家”,都能给人一种“权威感”有人总结的四大“卖药表演艺术家”,都能给人一种“权威感”

不高明的骗局在全国持续上演,经久不衰

事实上,能找到的各种骗人的“健康讲座”,都大同小异。媒体也曾积极进行揭露,比如最近4年的央视315晚会,有3年都提到了“健康讲座”:2014年甘肃白银市的血真素骗局前面已经提到过,其“健康讲座”手法与这次山西朔州的一模一样;2015年曝光老年保健品市场等乱象,提到不法分子的第一招就是举办“健康讲座”;2017年曝光武汉乐百龄等公司黑手伸向老人,主要就是介绍“健康讲座”这种会议营销的手法,到底有怎样的套路。

今年央视315晚会曝光的卖保健品的“健康讲座”今年央视315晚会曝光的卖保健品的“健康讲座”

但媒体频繁的揭露恰恰表明,这种说穿了并不高明的骗局,实际上是经久不衰,在全国各地持续上演。

这其中的原因,恐怕跟三四线小电视台充斥大量虚假医疗广告理由是近似的。老年人尤其是三四线城市的老年人,获取正确资讯的渠道不畅通,对骗局的理解能力也相对有限,年轻人看一次315晚会可能就明白怎么回事,但老年人可能看几次也不是太明白,也不大会有人进行更进一步的解说。

而且,行骗者也越来越精明,知道如何把这类“健康讲座”就圈定于让易感人群上当,让有能力戳穿骗局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类讲座。许多报道都提到类似这样的细节:“正当记者与老人进行交流时,一名工作人员出来制止,不许年轻人在场内逗留。”“不少保健品营销场所严禁年轻人入内,理由是‘只给老年人提供服务’。记者以购买产品为名尝试联系了数名推销员,但他们十分警惕,要求说出’介绍人’姓名,并拒绝透露活动地点。”

这种健康讲座通常对年轻人十分戒备这种健康讲座通常对年轻人十分戒备

执法部门应主动出击打击营销会议类骗局

那么,如何对付这些“健康讲座”骗局呢?

朔州工商副局长卧底调查,实际上就是一个值得推广的办法。执法部门其实是有渠道去掌握这些“健康讲座”的信息的,这种“健康讲座”属于商务会议,经营性的商务会议是需要备案审核的,既然越来越多商务会议都带有非法营销的性质,那工商等执法部门大可主动进行源头管理,主动出击进行“卧底”。而且,工商局的老同志也通常不会被怀疑,有利于进行拆穿骗局。

另一种重要的方式,是让一些社工来举报这类骗局。众所周知,老人们大多独居,缺乏关爱和交流,最佳的办法当然是由子女来尽量陪伴老人、告诉老人正确的健康信息,但如果子女都不了解有这些“健康讲座”,防备也无从谈起。那么,推动社工机制建设,让社工们时常能够陪伴老人,了解老人们会去参加哪些“健康讲座”的信息,并对社工们进行可靠的健康知识培训,在社工与有关部门之间建立常设的联系渠道,也许是一种打击骗局的好办法。

最后,各大媒体平台应当考虑主动提供方便,鼓励老人们对真伪不明的健康讲座进行录像、录音并上传,让专人进行鉴别。把骗局暴露在阳光之下,骗子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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