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2期 2016-08-09

整个村子策划杀人谋财,“贫穷自我认同”惹祸

李敏  

哆啦A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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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不久前,云南盐津一村40多人涉“盲井式杀人”案的曝光令人错愕,该村被外界称为“盲井村”。最近,经济参考报的记者做了一个调查,发现像“盲井村”这样整个村子多人参与同一犯罪的现象屡见不鲜。究竟为何“整村犯罪”会发生?又如何来防患于未然呢?…[详细]

涉及整村犯罪的,绝大部分属贫困地区,滋生了畸形的“致富经”

“盲井村”所在的云南盐津县是国家级贫困县,整个村子人均年收入不足5000元,据财新记者走访调查,村里多数家庭至少养育了三个以上的孩子,这点收入对维持一个家庭体面生活来讲是杯水车薪。在这个村子里,杀人伪造矿难骗抚恤金的残忍犯罪手法成为了“盲井村”40多村民的“致富经”。

同样,被外界称为“诈骗乡”的湖南双峰县是省级扶贫开发的重点县,下辖的贫困村有一百多个,“电信诈骗”“PS艳照诈骗”是当地村民的发财手段,据当地的诈骗摸底情况显示,一个村总支就有一千多人被列入诈骗嫌疑对象。

在双峰县各乡镇,宣传车走遍村落,用高音喇叭循环播放政府打击电信网络犯罪的宣言。 图片来源:新京报在双峰县各乡镇,宣传车走遍村落,用高音喇叭循环播放政府打击电信网络犯罪的宣言。 图片来源:新京报

广东博社村是有名的“毒品村”,2013 年底,广东省公安厅曾一举打掉该村10多个制毒贩毒团伙,引发广泛关注,而博社村在当地也是出了名的穷村。

由林林总总的案例可见,贫困是整村犯罪产生的背景,生活于贫困村里的人,犯罪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加收入。

罗马并非一天建成,“破窗效应”让犯罪的跟随者越来越多

“整村犯罪”不是某个人一呼百应就产生的,而是从一小搓铤而走险者逐渐蔓延开的。贫困村的现状并不必然会诱发犯罪,而且,做出犯罪选择还要面临很多压力,比如被抓坐牢的风险、道德上的压力、家人还有村民的看法等。最初选择犯罪的几个人,要突破这么多心理障碍,有特殊的个人因素。比如,据财新报道,“盲井村”的几名主犯,“基本是三四十岁的男性青壮年,游手好闲,酷爱赌博,钱来得快,去得也快”,新京报提供了另外一则信息,两名主犯艾汪全、王付祥“在赌场上都背上了至少三四十万的高利贷”。可以说,对这些“盲井犯罪”的始作俑者来说,赌博才是他们走向犯罪的真正原因。

但是随后“盲井犯罪”带来好处,诱惑着原本无辜者的加入。财新网调查发现,“一些从犯如提供身份证、冒充家属等环节,多是一些五六十多岁的老人、女人,文化程度低,家庭贫穷,平时种地、喂猪、卖菜,被骗或者被诱惑加入‘盲井式’犯罪团伙。”比如,涉案被抓的杨云方,平日里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民,在别人看来,他犯罪“也许是家里太穷了,受到同村人的诱惑”。

破窗效应让跟随的犯罪者越来越多破窗效应让跟随的犯罪者越来越多

有一个著名的“破窗效应”理论,就是指不好的行为如果被放任存在,就会诱使人们模仿,甚至变本加厉。比如,如果某幢建筑的第一个窗户破了,接着就可能吸引来更多的破坏者,打破第二、第三个窗户。“整村犯罪”正是如此,原本零星的犯罪行为没有及时被发现遏制,致使更多的村民走向犯罪,犯罪的规模越大。

被犯罪行为的好处利诱,贫困自我认同是助推

如果贫困地区的村民有能力有机会走合法的致富道路,就不会去铤而走险。一则农村贫困群体犯罪的研究验证了这一点,走极端途径是“农村贫困群体的部分成员为谋求生存或维护权益的最后选择”。但往往村民对贫困存在自我认同,陷入脱贫无望的境地。《贫穷的本质》里提到,“对于人们能做什么或不能做什么,最终常变为自我实现的预言。”比如水果店的老板不努力还贷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还会负债。同样,对于贫困群体,如果他们认为自己仍将长久地处于贫困之中,就不会积极主动去改变现状。因此在诱惑下,很容易走向犯罪,并且合理化犯罪行为。

被称为“盲井村”的石笋村许多村民依然居住在高山上,很多地方连石子公路也无法到达。图片来源:澎湃新闻被称为“盲井村”的石笋村许多村民依然居住在高山上,很多地方连石子公路也无法到达。图片来源:澎湃新闻

很多地方的扶贫模式存在严重问题,只是“对症下药”,要么是简单的给钱给物,要么是盲目上项目。而给钱给物只是救济而非助脱贫,盲目上马的项目有些也无法善始善终,比如有些扶贫只是彰显政绩的“面子”工程,对于当地村民脱贫几乎没有现实意义。

不妨类比一下残疾人的救助,同样是社会中处于相对劣势地位的群体,如果只将残疾人视为需要救助的“弱势群体”,或者没有能力养活自己的“问题群体”,只发放现金补助,那么残疾人的生活质量只会越来越糟糕,而且容易产生“救助依赖”,什么都不做全靠救济。事实上,对残疾人最好的救助,是去掉“弱势群体”的标签,建立完善的就业保障体系,使这一群体能够平等地生活、工作,发挥自身的才能。

要消灭整村犯罪的经济基础,需要提倡“优势扶贫”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玛蒂亚·森关注贫困问题,他认为衡量贫困,不仅要看有没有钱,还要看“可行能力”的程度。所谓“可行能力”,简单地讲,就是指实现个人目标,可以发挥作用的机会和能力。对贫困群体来说,就是他们走出贫困拥有的能力、条件和机会等。

阿玛斯亚·森被成为“经济学界的良心”阿玛斯亚·森被成为“经济学界的良心”

社会工作领域有一个“优势视角”的概念,指的是在助人时关注人及其所处环境的优势,而非问题,相信人能利用环境资源、发挥自身潜力走出困境。由此延伸出“优势扶贫”,是指在扶贫过程中,发现村民的潜力和本地乡村资源的优势。实际上,许多村民参与犯罪时,就显现出惊人的潜力,据中国青年报报道,诈骗村江西余干县石溪村,有诈骗人员小学三年级文化,连拼音都不会,但跟别人打字的时候从来不会有错别字——“他们肯钻研,会买手写板,甚至买字典,一点点查拼音。”

其实国内已经有成功的先例,福建云霄县白石村曾是有名的假烟制造地,政府通过发展“光电”产业,使该村庄走出畸形发展的轨道。而“造血”的能力,主要源自利用自身资源发展建设,“优势扶贫”以扬长避短。

对于贫困着的农村来说,最重要的是扭转贫困自我实现的怪圈,进入脱贫的良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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