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钢航母”债务违约8亿:地方国企破金身非坏事

东北特钢被称之为“特钢航母”。然而,这艘“巨无霸”最近陷入了债务泥潭,一笔前几天到期的债券违约了。在此前的企业债券中,民企违约过,央企违约过,唯独地方国企 “金身不破”。因为地方政府出来兜底的意愿是非常强烈的。而在东北特钢债券违约事件之后,人们还发现,许多地方国企都处在水深火热的债务危机中。该违约事件值得好好探讨,它折射出了当下地方国企的许多问题与症结。 …[详细]

在去产能的大势下,地方政府的兜底意愿很低

令很多人感到意外的是,东北特钢是一家盈利的企业。根据《华尔街见闻》所引用的数据,2015年其盈利达2.29亿元,较2014年增长30%,在全国钢铁企业中列位17名。它还远没有到奄奄一息、苟延残喘的地步。

东北特钢的股权结构如下图,完全是国资背景:

图据wind、海通证券研究所图据wind、海通证券研究所

通过上图还可以看到,这家企业具备跨省的国资背景,兼有辽宁和黑龙江两家国资。因此,在事情发生前,很少有人想到地方国企首破债券“金身”的竟然是它。然而,当一粒石子被投下,千层浪便激起。

在违约前,东北特钢的董事长自杀身亡;违约发生后,其官网放上这张图表示生产正常在违约前,东北特钢的董事长自杀身亡;违约发生后,其官网放上这张图表示生产正常

众多分析都指向共同的原因,在去产能、经济下行等大背景下,地方政府的兜底意愿非常低下。另一家巨型钢铁企业——渤海钢铁的境遇也是证明。根据财新网的报道,这家企业累计负债高达1920亿元,地方政府建立了一个债权人委员会来处理债务重组,而不是直接出手化解。据《华尔街见闻》,“标普信用分析师李国宜表示,这可能表明中国政府旨在为其他亏损的国有企业树立一个测试案例,供各级政府效仿。”

地方大国企举债跃进,本离不开地方政府曾经的“娇惯”,不直接兜底是改进

综合多家媒体报道,东北特钢的负债率在84%以上,而在今年还会有多支短期债券到期,违约可能是多米诺式的。怎么欠了这么多债呢?根据《经济观察报》,“公司负债率的居高不下,与东北特钢包括大连基地搬迁改造在内的扩大生产等项目投资相关,上百亿的投资让东北特钢的融资需求迅速攀升。”而从2007年开始,该公司就没有停止过扩大产能和生产线升级。没有钱怎么办?借便好。为什么能借到?有地方政府这座大靠山。而解决就业、创造GDP的地方国企也从来都是地方政府疼爱的孩子。但是,地方国企的盈利能力堪忧,看下面这个对比数据——

一方面,由于政企不分等原因,机制不顺,经营问题多;另一方面,地方国企又不断地发展、融资。结果自然是一个个债台砌得相当高了。

地方国企往往仰仗着政府背景借钱无度地方国企往往仰仗着政府背景借钱无度

地方国企改革离不开处理债务,但不能打职工主意

学者们提及地方国企改革时,会把债务的处理作为一个重点。地方政府盲目兜底不可取,而理顺和处理好债务,才能够把地方国企改革给做好。反之亦然。

早在2014年,许多省份就拿出了国企改革的方案。大同小异,基本上都不外乎政企分离、清退落后产能、股权多样化等等。一个巨无霸企业,并非一无是处,有落后、该瘦身的产能,也有不少处于行业前端的、先进的生产线。淘汰、合并、转改成为必然。这里自然会涉及到职工安置问题。其实,根据《经济观察报》记者在当地的采访,去年东北特钢已经有一批职工被裁员。尽管有专项资金兜底,第三产业也有比较广阔的就业空间,但是企业员工不可能自愿下岗,而是能留下就留下。可是也许这会带来很大的问题。

请注意“股权多样化”几个字,这其中便包括职工持股。让职工做企业的主人,既有利可图,又能够激发出创造的活力,怎么看都是大好事。可如果是为了还债而对职工发行内部股份呢?这恐怕得三思了。前文提及的那个负债千亿以上的渤海钢铁便出现了这样的问题。据媒体报道,渤海钢铁的子公司天津钢铁曾经与信托公司合作,向自己的职工发信托债券来募集资金26亿元,涉及万名职工。这些职工非常无奈,被迫“入局”,而今要钱困难,焦虑茫然。事实上,今年年初,东北特钢控股的抚顺特钢也刚刚向自己的职工推出了总额为24亿元的持股计划。

渤海钢铁由四家同质化的公司组成,而今深陷债务危机渤海钢铁由四家同质化的公司组成,而今深陷债务危机

如果是优质的资产,员工持有股份那是鼓励发挥主人翁精神;如果是劣质的风险资产,那真的是甩包袱,坑到了自己的员工头上。而今,许多去产能的行业都深陷债务问题,所以有关部门势必得严格监管面向员工甩包袱的募资行为。

不能隔几年阵痛一次,地方国企依然政商不分,理不顺治理结构

现在的东北特钢集团组建于上一轮的国企改革,三家企业起死回生,跨省组合。其中少不了改革的代价,例如大量的工人在那轮改革中下岗。阵痛完毕,赶上经济上行,这家企业也不断地上产能,投资新基地,大肆举债,一路高歌猛进。然而,现代化的治理结构似乎并没有建立起来,政商不分。例如,媒体在研究为何盈利还违约时,发现该公司资金有11.6亿被辽宁省国有资产经营公司占用(其中6.61亿元应付投资款项从2012年拖欠至今)。而显然,在新一轮的国企改革,地方政府提出来的措施也都非常好。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些措施怎么去落实、贯彻,而不是半吊子。不要说了半天政企分开,最终也是徒劳的“表演”。

地方国企改革不能几年一轮回,依然政商不分,没有现代化治理结构地方国企改革不能几年一轮回,依然政商不分,没有现代化治理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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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倘若始终建立不起现代化的治理机制,再怎么看着像“航母”的企业也只是一只看天吃饭的“无头苍蝇”,经济顺风顺水的时候,日子过得不错,一旦经济环境下行,便债务压身,难受不已,徒有其表。而每一轮的难以为继,最直接去承受代价的,便是普通工人。这也是最值得警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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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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