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消防兵进火场 这科学吗

1月2日,哈尔滨一处仓库发生大火,在救火过程中楼房坍塌,致使5名消防战士殉职。在为消防战士的英勇牺牲精神赞叹之余,有网友也在疑问:让这些18、19岁的年轻战士承担救火重任,是否合理? …[详细]

入伍4个月就进救火场,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刚出新兵连,就进救火场

赵子龙是本次火灾中牺牲的一名消防战士,他出生于1996年7月25日,年仅18岁零5个月。

按照我国现行兵役制度,赵子龙是去年9月1日入伍。通常情况下,9月10日左右他会进入新兵连开始集训,为期3个月。之后,他会被分配进入一支消防中队成为正式的消防兵。

算下来,赵子龙几乎是刚出新兵连就开始执行救火任务,而且奋战于最前线。

赵子龙的经历不是孤例,这次大火中牺牲的还有他的两位“95后”战友。去年2月上海消防战士孙络络救火时仓库倒塌牺牲,也是年仅18岁。

照片中的赵子龙稚气未脱照片中的赵子龙稚气未脱

4个月的时间,消防新兵可以做什么准备

根据媒体及一些消防兵对消防新兵连的描述,在3个月的新兵连训练中,叠被子、站军姿、走队列等传统军训内容占据了不少时间。其余时间即便全部用作业务技能训练,似乎也远不够充足。

漳州市消防支队新兵连在借用扑克练军姿漳州市消防支队新兵连在借用扑克练军姿

按照一些消防业内人士的说法,“每年补充的新兵对消防工作一开始都是一窍不通”。而且“入伍战士的文化程度比九十年代以前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但比起发达国家还是远远地落后的。在士兵当中,大学文化程度的凤毛麟角,高中文化程度在60%已是相当不错了,而且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职高和技校毕业的,文化素质相对又要差一些”,针对上海市2010年入伍消防新兵的一项调查显示,1213名新兵中初中文化的占15.41%,高中文化的占32.31%,中专文化的占40.49%,大专以上文化的占11.79%。

零基础再加上文化素质欠缺,与消防要求的专业化有相当落差,而短短几个月时间又怎么弥补这种落差?

况且大多数消防新兵干两年后就要退伍。“一旦退伍又得从新开始,另谋职业。如果一个人在自己的岗位上不安心,那怎么叫他好好地安下心来学习消防业务知识,以全身的精力投入到训练中去呢?”,一位消防业内人士如此反思。

消防员的勇气诚可贵,但“职业”价更高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并非消防工作的全部核心

我国的消防队伍建设中,对消防员的政治觉悟、思想觉悟要求很高。“不怕累、不怕苦、不怕死”是挂在嘴边的口号。平时还要进行大量政治教育、思想教育,“一个教育下来,每个官兵要写成千上万字的各种材料,写满一本以上的笔记”。

但是面对燃烧的建筑物,如何观察其构件情况、判断倒塌可能性或许是更重要的工作。正如同济大学徐伟教授总结的要诀,“梁裂柱弯或砖碎,看到马上要撤退;柱梁节点若开裂, 冒险扑救不可要”。

然而消防新兵们对这样的要诀是否知晓、又能理解到什么程度呢?

打好职业基础再进火场,应该成为标准

我国台湾地区,要成为一名消防员可没这么容易。想当消防员,一般先要在高中毕业后,报考2年制警察专业学校或者4年制警察大学的消防科系。从消防专业毕业后不包分配,而是要再参加警察特考(类似于大陆的公务员考试)中的消防警察类考试,通过后方可进入消防队。其中警专毕业生只能报考四等消防警察,警大毕业生才能报考三等消防警察。

我国台湾地区的消防员招录考试我国台湾地区的消防员招录考试

非警察专业的社会人员在满足一定条件后,也可以参加消防警察类考试,但是即便考上,也要受训一年半到两年才能任用。

通过如此录用标准的台湾消防员,其职业素养得到了保障。比如台湾警专消防科系有建筑图学课程,学过这样的课程,对建筑物着火坍塌的理解自然会更深。

台湾警专消防科系二年级上学期课程台湾警专消防科系二年级上学期课程

与职业素养匹配的是职业待遇。台湾警专消防科系学生所有上学费用全免。每月还可以领1.4万元新台币津贴。进入消防队之后月入6万新台币,比一般公务员高2万元。这样的待遇之下,台湾消防员基本是选定了这一行就打算干到底,所以心思自然会放在提高职业能力上。并且拿着优厚的“公俸”,对应的责任心就很强。

十二年一轮回,再次呼吁消防员“职业化”

2003年衡阳大火后,舆论就把“职业化”推向高峰

2003年11月3日,湖南衡阳的一场大火与今日的哈尔滨火灾如出一辙,也是全部居民安全撤出,也是外围火势被控制,也是深入火场内部灭火,也是部分楼房突然倒塌,将消防官兵埋压。

衡阳大火后,社会舆论同样迅速对消防体制进行了反思,呼吁消防员“职业化”,并且取得了从消防部门到社会大众的共识。

然而相关的改革迟迟未启动。其实看消防部门人士写的一些文章,可以发现他们对现行消防员兵役制的弊端非常清楚,甚至可以说比外界的认识要深刻得多。所以改革不能推进肯定不是观念问题,而更可能是利益问题。有人分析是因为职业化需要钱,缺钱导致了改革不能推进。但是两年一轮换,不停地赶走熟手、培训新手,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浪费?何况不职业导致的火灾财产人员损失,就“不值钱”了?也有人分析,是因为现行体制下,一些主管领导不用去一线救火,却可以享受“政治待遇”,所以为了保住“政治待遇”而对改革推三阻四。

十二年后再次呼吁“职业化”,希望结果不再轮回

今天我们再次呼吁消防员“职业化”,不仅因为这是无可置疑的正确方向,还因为随着城市化推进,消防遇到的挑战正越来越大。改革慢一拍,就意味着更多的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

牺牲之后不能只有感动,更应该反思和行动。即便如我国台湾地区这般消防高度职业化,在高雄火灾死亡6名消防员后,舆论、特别是消防员们的声音也集中于反思,认为消防员人力欠缺,要求改变,促使“消防署”制定了几年内补齐1000多人的计划。而大陆消防尚未职业化,可谓还处于漏洞百出的阶段,在火灾牺牲面前,反思和改变更不能少。

结语

年轻的消防员,照片中是稚气未脱的脸庞,他们的牺牲让人心痛。心痛后呼唤行动,改革不能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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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彦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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