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爆炸惨案:为何发生在周六清晨

昨日早晨7点37分,江苏昆山一工厂发生了一起爆炸惨案,截至目前,已经造成69人死亡,另有百余人严重烧伤。昨天是星期六,事发时间又是一大早,为何有这么多工人在工厂聚集? …[详细]

这次死伤惨重的工厂爆炸案,发生在周六的7点37分

本以为惨案发生时间能降低损失,但“少有双休,每天工作15小时”让这样的希望破灭

在昨天早晨看到这则爆炸消息时,本以为不会造成太惨痛的结果,因为事发周六,又是早晨7点37分,工厂应该不会有太多人。但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工厂彼时不仅有人,而且人满为患。根据该公司官网资料,公司一共有450人,而当时已经在车间的人数达到264人,其中打卡上班的有261人。

事发车间外部环境事发车间外部环境

昆山中荣金属公司共7个车间,最近正在使用的是4个车间,分别是抛光二车间,抛床一、二车间,以及电镀二车间。而今早发生爆炸的车间,是抛光二车间,在厂区西南角,车间上下共两层,每层15条流水线,一条流水线8至9人。可以推断当时在此车间工作的工人有240人左右。而根据最新数字,这次爆炸案已经造成了69人死亡,受伤者中,伤情最轻者也烧伤70%。

之所以周六早上7点多,有几乎半数的员工在上班,和这家工厂平时的作息制度有关。据昆山爆炸工厂1名失踪工人家属透露,工时一般是从早上7点到晚上10点、11点(共15个小时),周六周日很多时候也要上,但可以拿双倍工资,每个月工人到手工资4000多元。

不想要加班费就能逃过劫难?这是没在工厂上过班的人之说辞

昆山企业效益好,加班与否对工人而言,并不是一个说得轻松的自由选择问题

在爆炸案发生后,一些人在昆山当地论坛说“如果他们不想要加班费,也许就能逃过此劫了”。虽然这是本着一颗好心说的话,但“要不要加班费(即去不去加班)”还真不是一个说起来轻松的,工人们可以自由选择的命题。

虽然昆山只是苏州的一个县级市,但经济体量非常庞大,当地居民十分富有,可以说是真的藏富于民(限于当地居民)。2000年,昆山市GDP就突破200亿元,随后每年GDP平均按照25%左右的速度在增长。2007年,昆山市GDP达到1150亿元,首次突破1000亿元,成为继广东顺德后,第二个GDP突破千亿元大关的县级市。在2013年,昆山市GDP达到了2920亿,接近当年海南全省的GDP总量。

在昆山夸张的GDP背后,是企业的效益好。据幸存工人介绍,昆山中荣金属公司订单非常多,需要连轴转才能忙的过来,所以公司施行两班倒。当地媒体表示“当地人不肯这么辛苦,都是外地人在干”,实际上,选择加班与否的权力并不掌握在工人自己手上,来了一个订单,公司就得赶工,这个时候工人不想干活,和表达出自己想辞职的意思并无差别。

昆山中荣金属公司的客户以美国市场为主昆山中荣金属公司的客户以美国市场为主

如果是效益不好的企业,职工首先可能都没有加班的机会,其次,加班产生的加班费会变成一种相对稀缺的资源,可能还需要争抢。但对于效益好的企业,由于加班是常态,工人长期缺乏休息,即使是自己不想赚这个加班费,决定权也不掌握在自己手上。据媒体今天报道,涉事工厂不允许周末请假,如果周末不上班,反而要扣钱。

上班时间这么长,暴露了台企一贯的苛刻、刻薄?

苏州工商局曾点名批评台企违法现象严重,加班时间违反劳动法规定

台企给大陆人的印象不佳,小气、苛刻是惯常评价,可以说,台湾企业在大陆的声誉并不好,被认为“以压榨员工出名”。这次出事的企业昆山中荣金属公司,就是一家台湾独资企业,很多人也把怒火烧向台企,“十三跳的富士康是台企;爆炸造成69人死亡的也是台企;曾经祸害浦东十年的某垃圾场也是台企。要就业,能去外企去外企、能去国企去国企,都去不了可以去民企,但最好不要去台企。”

在2010年的一个“百度知道”上,就有人指责该公司不尊重大陆人在2010年的一个“百度知道”上,就有人指责该公司不尊重大陆人

而在昆山,聚集了大量的台企。数据显示,昆山经济总量的70%由台资企业创造,昆山户籍人口68万,移居的台商、台干、眷属则有10万多人。可以说,昆山的台企就是全国台企的缩影。

昆山聚集了大量台湾企业昆山聚集了大量台湾企业

那么,台企和其他类型企业相比,真的是以刻薄著称吗?在苏州工商行政管理局2010年的一份文件中发现,苏州工商认为“台企法律观念淡薄。和其他外商投资企业相比,台资企业对大陆法律法规重视不够,也不太适应,造成违法现象集中,违法行为普遍高于欧美日企业。违法劳动法中对延长工作时间的规定的现象较为严重。”

可以看出,台企相比于其他外企,相对不守规矩,但还无法得出台企苛刻程度超过大陆企业的结论。

上班时间长,加上忽视安全生产,共同造就了这起伤亡惨重的爆炸案

如果不是因为加班现象严重、上班时间过长,爆炸案发生的时候,工厂不会有那么多工人,损失也会少一点。但发生这样惨案的根源,还是工厂忽视安全生产,草菅人命。这起事故的原因,疑似是“因粉尘爆炸引发”。但安全专家指出:如果严格按照我们国家铝镁粉尘的防爆规程来做,不可能发生“粉尘爆炸”事故。而本次事故,或因为“节约成本”而忽视“抽风集尘设备、粉尘预警装置”造成。

造成肺病拒不负责,天理难容造成肺病拒不负责,天理难容

关于该工厂粉尘严重的问题,实际上在2010年就暴露过,当时还有工人因为粉尘造成了肺病,在场外大门拉了“造成肺病拒不负责,天理难容”的横幅。

涉事企业不能算是劳动密集型企业,尚且如此,可见情况严重

劳动密集型企业工作时间严重过长,应该得到真正的重视了

昆山政府曾对媒体表示,昆山的企业,大部分已经完成了从劳动密集型企业向技术密集型企业的过渡。实际上,这次出事的昆山中荣金属公司,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劳动密集型企业,450人的劳动力算不上很大。但即使是这样的企业,工人每天平均工作时间都超过了14个小时,那么那些纯粹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如服装制造业)会如何呢?

据中国劳动关系学院介绍,中国的劳动密集型企业普遍存在延长劳动时间的现象,过度延长劳动时间给劳动者个人、企业甚至社会都带来了负面的影响。去年6月,吉林省德惠市吉林宝源丰禽业有限公司发生特大燃烧事故,造成120人遇难,70人受伤。而事故发生的的时间,是6月3日早上6时6分。而这些工人,是早上5点半走进工厂开始工作的。

上班时间过长,从长远来看,影响健康,但从当下来看,最影响的是注意力。如果上班时间过长(夜班后的早晨)或者上班时间过早(一大早如5点半),对人即时的影响体现在注意力和反映速度。这个时候如果发生突发事故,人很可能反映不过来从而错过最佳处理时间,也可能因为身体机能的懈怠直接导致安全事故。

结语

在中国社会,目前处境最惨的群体之一,可能就算是工人了。不仅工资低、强度大、劳动时间长,连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无保障,让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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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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