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抵制杜汶泽”的代价

香港影星杜汶泽因发表批评大陆部分网民的言论,被大陆网民普遍抵制。目前抵制已经卓有成效,杜汶泽出演的两部影片《放手爱》和《人间-小团圆》受到严重影响。只是这样的成功抵制背后,也有代价。 …[详细]

杜汶泽批评“某些大陆网民”,却激起大陆公愤

杜汶泽向口出恶言和自以为是的大陆网民“开炮”

最晚在2012年,杜汶泽就开始对自己社交账号下的部分大陆网民留言表示不满。这本不奇怪,“网络语言暴力”在大陆泛滥是公认的,前几年还因此出过一个“网络暴民”的词汇。许多大陆名人同样对“网络语言暴力”非常不满,有的人因此关闭了评论功能,有的还回击过。比如周立波就曾因为在微博上被骂而发表了“网络是一个泄‘私粪’的地方,当‘私粪’达到一定量的时候,就会变成‘公粪’,那么,网络也就是实际意义上的公共厕所!大家也就有空来拉拉!!”的言论。

相比周立波,杜汶泽的回击更客气,他在2012年3月发表网志说“当一个国家的人民没有自由,尊严便受到剥削,痛苦的情绪便会转化为恶言。我不喜欢听,也不代表要讨厌他们呢!祈祷我的国家,有一天百花盛放…”。

到了今年3月,杜汶泽的回击开始严厉。比如他说“有时候,对于某些大陆网民自以为是的言论,大家不用太在意,其实他们并没有多大的本事,只不过刚好够钱去了个网bar而己。”、“在网上高叫‘滚出中国!有本事别来大陆赚钱!’的人,可能根本没有直接或间接给过你一毛钱。也许他们曾经看过你的电影,但也很大机会是在网上非法下载的。”、“哈哈!虽然我没有说是‘全部’,只说‘某些’大陆网民野蛮,就马上有三千几个‘某些’人以行动证明我没有说错。看他们的评论,你便对所谓野蛮二字,有更深入的了解”。

杜汶泽所说的“恶言”、“野蛮”,就是指那些“网络语言暴力”,比如下面截图中这些——

脸书上给杜汶泽的一些留言脸书上给杜汶泽的一些留言

杜汶泽所说的“自以为是”,应该就是指那种“没有我们大陆人,你一个香港人早就如何如何”的句式。

未料大陆网民甚至明星纷纷代入“某些”,呈压倒之势抵制杜汶泽

如果严格分析杜汶泽的言论,他打击的并不是“一大片”。因为他所说的那些“野蛮”、“自以为是”的言论,主要是指脸书等社交网络里的留言,杜汶泽还专门翻看过这些留言,以截取头像的方式指出“某些在网上无理取闹的大陆网民,细看原来个个都是九十后”。可以推断,这些留言主要是大陆在海外的留学生写的。

如果你不是这些留言的主人,那么大可不必认领杜汶泽说的“某些”。可事实是,绝大多数大陆网友都代入了“某些”,无论是新闻跟帖、豆瓣影评,还是微博发言,网友纷纷表示杜汶泽侮辱了自己。有媒体说“杜汶泽骂了内地人民”,号召抵制杜汶泽,诸多内地明星跟进支持,田震甚至怒斥“装b遭雷劈的东西!”。

媒体和明星“围剿”杜汶泽媒体和明星“围剿”杜汶泽

可以说,大陆网民普遍发扬了“集体主义精神”,觉得批评“某些大陆网民”和批评“内地人民”是可以划等号的。这让人想起前些天,某媒体人一篇被广泛传播的文章《港人拍女童私处是西方文明?》,直接将一个港人拍女童说成“港人拍女童私处”,似乎全香港人都在侵犯女童隐私。资深媒体人段宇宏评价这种现象说“时下好多言论就喜欢‘全称判断和全称思维’,动辄一点破事 ‘北方人’、‘南方人’、‘港人’、‘大陆人’、‘台湾人’、‘美国人’怎么怎么……好像个别人和小群体可代表整体。这是前现代社会常见单线条思维方式”、“评论这些问题,滥用‘全称判断’是非常可怕的”。

抵制杜汶泽在印证“强国人”的说法

“强国人”的“强”指力量之强和脾性之强

目前香港流行把大陆人称为“强国人”。出现这个说法,主要源于很多大陆人喜欢给香港人充当“恩主”,把“没有我们大陆,你们香港早如何如何”的句式挂在嘴边。

这种句式确实体现了力量之强——我可以支撑你,和脾性之强——小心我不支撑你。

这个句式其实还算客气,大陆涉港新闻的跟帖里,经常有那种宣扬要给香港掐水断电,甚至“香港人就是欠打”的言论。

一位大陆游客称“如果不是中央政府照顾你们香港完蛋了”一位大陆游客称“如果不是中央政府照顾你们香港完蛋了”

成功抵制杜汶泽彰显了“强”

成功抵制杜汶泽,既彰显了力量之强——我们反对你,你的戏都登不上台面;也彰显了脾性之强——滥用“全称思维”、不辩道理对错就是不许你说我不是、大陆大陆人批评得香港人批评不得……

顺带还让《人间-小团圆》的导演彭浩翔“示弱”,在微博上发表了一番与在脸书上不同口风的言论。

这种印证恐怕会加强港台民众对大陆的离心力

太“强”,会给人不安全感

遥想当年,俄罗斯总统叶利钦与乌克兰总统克拉夫丘克在电视直播中斗嘴,互相说“你不给我XX,我就不给你XX”。但事实上,终归是乌克兰对俄罗斯的依存度更高,所以俄罗斯的“你不给我XX,我就不给你XX”更能“拿”住乌克兰。但另一方面,乌克兰非俄裔民众为什么那么迫切要“脱俄入欧”?因为他们感觉不安全——如果你的耳边老是回响“你不给我XX,我就不给你XX”,甚至在“不听话”时真被揍一顿(2008年的俄格战争就是例子),你能安心吗?

如今的大陆和香港,尽管还是相互依存,但“谁更依存谁”已经发生变化。我们在录像厅看盗版港片的年代,大陆更依存香港;今天,则是香港更依存大陆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我不给你XX,你就XX”已经不止是气话,而是可以成为现实,杜汶泽的例子就是注脚。这种情况下,正如知名学者秋风所言,港台“他们不能溢出大陆的范围。因此,他们焦虑而迷茫”。

以“惠港”来搞团结的路子,将受到冲击

长期以来,大陆官方期望以“惠港”政策来拉拢人心,大陆民众也认为“我们给了你们那么多好处,你们不该有二心”。但说实话,没人希望成为被施舍的可怜虫,更不希望别人天天以“你不如何,我就如何”来要挟恐吓。“恩惠”可以成为润滑剂,也可以成为别人希望摆脱的枷锁。

这也就是为什么近来一些人要以“警惕‘恩宠交易’”为名反对陆台服贸协定。

而只有力量强大脾性却温良者,才能让旁人不再警惕。

结语

作为看着盗版港片长大的一代人,我们欠这些香港演员太多。不要“一阔脸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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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彦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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