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破坏人大选举的行为必须零容忍

昨日,湖南省严肃查处了衡阳市在今年初发生的严重破坏选举案件。初步查明,在衡阳市差额选举湖南省人大代表的过程中,共有56名当选的省人大代表存在送钱拉票行为,涉案金额人民币1.1亿余元,有518名衡阳市人大代表和68名大会工作人员收受钱物。这起案件涉案人员多,涉案金额大,性质严重,影响恶劣,是对我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挑战。 …[详细]

衡阳选举舞弊,源于很多人盯上“代表”位置

包括民营企业家在内的人群热衷成为“代表”

举报贿选事件的民营企业家黄玉彪举报贿选事件的民营企业家黄玉彪

这次湖南严肃查处的破坏选举案件,56名当选省代表有送钱拉票行为,无疑,这些人走上贿选道路,品质上的道德败坏、利欲熏心是很大的原因。但从统计学的角度来看,出现这样的代表有一定的必然性。

从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有贿选行为的代表,很大一部分是民营企业家。在很多地方的省市人大代表构成上,民营企业家群体往往都占据20%~30%左右的名额,仅次于官员群体。这种趋势与我国选举制度平等性、代表性的要求并不符合,十届全国人大已经明确要求来自一线的工人农民代表比例需要提高。

然而趋势并不容易扭转。以爆发同类案件的湖南邵阳为例,有媒体统计发现,邵阳市选举的最新一届省人大代表共有76人,而民营企业家就占据了“半壁江山”(38席),其人数甚至超过了官员群体。

作用越大,人大代表的身份越被盯上

为什么人大代表构成会出现这种趋势?

这说明,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在我国政治活动中的作用在不断地提高,人大代表的地位也变得越来越尊崇。在很多民营企业家眼里,“人大代表”的身份被看作是一种快速得到“回报”的“投资”。人大代表的身份,在融资、纳税上有诸多好处,在工商、公安面前也有“保护”作用。还有企业老板认为,代表的身份最大的好处是有利于争取项目。

民营企业家甚至开始利用人大代表的法定地位来维护自己的权益。2007年1月24日,衡阳市十二届人大五次会议上,衡阳中级法院的工作报告被人大代表们否决。这是自2001年沈阳中院报告被否决之后六年来,国内又一次人大否决法院报告的罕见案例。这大大提升了代表的话语权。代表监督不再是“橡皮图章”,当地法院对与人大代表提出关注的案件的重视程度直线上升。尤其是与个别人大代表有关的个案,往往会被谨慎处理。

民营企业家对人大代表身份的看重,使得人大代表这一身份变得“香饽饽”,争夺越来越激烈。贿赂等不法手段便开始得到应用,这使得一些党政干部为了避免在选举中被“差额”掉,也加入贿选行列。

当然,上述仅仅是说这些人有贿选的动机,而他们究竟是如何贿选成功的呢?

警惕人大代表选举中被利用的漏洞

“酝酿”出来的直选代表,往往有投机心理

据湖南省的通报,这次衡阳的破坏选举案件,56名省人大代表送钱拉票,518名市人大代表收受了钱物。不妨考察一下衡阳市整个选举流程,看看问题是在什么环节,是如何发生的。

这首先得从县人大代表选举说起。想当上县级人大代表,先要成为候选人,而选举候选人的“预选”流程是“由选举委员会交各该选区的选民小组讨论、协商,根据较多数选民的意见,确定正式代表候选人名单”。这种流程显示选举是个直选的过程,就是由广大选民直接确定候选人。由于直选牵涉范围广,所以想大面积贿选难度大。但在实际的选举操作中,“预选”这一环节几乎只是摆设,大部分情况还是“讨论”、“协商”出候选人——用以前的说法就是“酝酿”,而这一过程组织部门往往起着主导作用。

这样选出的县人大代表候选人、进而选出的县人大代表,使命感有限,更容易中“糖衣炮弹”。

监督不到位的间接选举,予以“伸手者”可乘之机

2007年已有媒体调查过湖南衡阳贿选现象2007年已有媒体调查过湖南衡阳贿选现象

县级人大代表直选出来后,此后就是省市级代表的间接选举。县人大代表选举产生后要进行培训,了解作为代表的意义,为接下来召开的各县人代会做准备,并要在人代会上选举出属于该县名额的市人大代表。如在2012年11月下旬衡阳市下辖衡山县的人代会上,201名县代表用差额选举的方式选出了28名市代表。而衡阳全市各区县一共要选出537名市代表。

从2008年《瞭望东方周刊》的一篇报道来看,在上一次衡阳市的选举中,贿选人大代表的现象就已经比较严重,从选市代表开始就如此。祁东县的一个民营企业家老A,已经当选为县代表,他想成为该县50名市代表之一。然而在69名市代表候选人中,他并非组织推荐的候选人,而只是19名代表联名推荐候选人之一。而组织推荐的候选人比联名推荐的候选人,具有天然的优势,老A想要当选市代表,他的选择就是送钱。老A自称一晚中向309名县代表中的280位送出了红包,每个500元。然而,投票的结果是,他依然没能当选。

各县的市代表选举产生后,依旧要进行培训,准备参加2012年12月底到2013年1月初的市人代会,选出属于该市名额的省级人大代表。市人代会的流程与县人代会基本一样,然而要当上省代表,价码更高,竞争更激烈。2007年衡山县代表团市人大代表老C对《瞭望东方周刊》称,候选人送来的红包他总共收到3万余元,每个红包的数额多数在1000元到2600元之间,而“衡山团还不是重点公关对象”。这已经可以看出相比起市代表,成为省代表的价码要高了很多。到了2012年,价格更是水涨船高,据称,衡阳市当选省人大代表吴群亦被指涉嫌在选举中发出636个信封,“每个装有五六千元”。

除此之外,贿选者还需要有门路。据邵阳市的举报者黄玉彪反映,他得到送红包的建议,是来自于邵阳市、区人大的领导,并被告知了各县代表团书记、县长、人大主任3000元,普通代表1000元的“行情”。领导还送给他代表花名册,黄玉彪才能按照名单,给各县人大主任逐个电话预约,然后前往驻地楼下后让对方下楼“取点资料”。

但黄玉彪还是落选了,据他称是因为到最后关头还需要“加钱”,他拒绝了,但他认识的一个人“加了一千”。

2013年1月2日,衡阳市人代会选出了76名省级人大代表,而如今证实,76名省代表中,有56名是送钱拉票了的,并有518名市代表收受了钱物。

维护选举制度,要从根本上堵住漏洞

衡阳市的大学生参加人大代表选举投票衡阳市的大学生参加人大代表选举投票

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是我国保证人民当家作主的根本政治制度,根据宪法,人民行使国家权力的机关就是各级人民代表大会,行政机关、审判机关、检察机关都是由人民代表大会选举产生的。然而这种以贿赂手段破坏选举的违纪违法案件,将极大损害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破坏选举并非只有衡阳有,只有湖南有。2006年,中纪委、中组部公开通报了云南省德宏州梁河县153名人大代表中,竟有三分之二、百名人大代表卷入贿选案;2009年巢湖市委书记周光全因收受贿赂判处无期徒刑,一大批官员受牵连,众多企业主涉嫌因全国人大代表资格行贿。

应该说,人大代表权力增大、社会精英出于“代言”意愿积极谋求“代表”身份,这本身都无可厚非,还可以说是好事。关键在于,这些贿选产生的人大代表,将利用代表的权力为自己谋利益,而不是为选民谋利益。而要防止这一点,必须从初期选举到后续各个环节的选举中堵住漏洞。

结语

湖南严肃查处这起涉案人员多、涉案金额大的破坏选举案件,是对这股选举“歪风”的及时遏制。打破了一些人“法不责众”的幻想,也强化了民众对反腐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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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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